淺談局限與極致撞水撞粉花鳥畫技法論文
在現(xiàn)代,中西繪畫的交融具有比過去任何時代更有利的條件,現(xiàn)代花鳥畫在繼承傳統(tǒng)的同時,應該吸收來自更寬廣的領域的審美元素,諸如油畫、版畫、水彩等吸納到現(xiàn)代花鳥畫的創(chuàng)作中,色彩、技法、構圖等等的豐富組合使得畫面效果的視覺性加強,產生更大的沖擊力。與此同時,多樣表現(xiàn)技巧的運用仍然是作者自身的一定思想感情和審美情趣的形象體現(xiàn),這一單純的原則古今無異。藝術的高度必是奇峰突起的個性張揚,而不是面面俱到,必定是在其相對范圍內的自由探索而臻至相當?shù)母叨取?/p>
中國花鳥畫歷來重視傳情達意,借表物之情以傳己之思,從物象中體現(xiàn)的情意,是作者與物象神遇的剎那間于作者腦海中的情思閃現(xiàn),又或者是作者根據(jù)物象的形態(tài)與表情而揣度的象征性格以喻己、喻人或喻事。中國繪畫藝術是以表現(xiàn)世間的真、善、美為依歸的,擅長藉客觀物態(tài)而表達主觀情志,從而更接近藝術的本質。此中有博大與細膩、有崇高與平凡,但就其情感真摯的表達而言,并不因偉大或弱小而論高下。雄強與秀致二者并無優(yōu)劣可言,正如將軍的偉岸與美人的嬌羞兩者的美一樣無可比擬。
對于身邊可觸可及的生物細致敏感的體察與關懷之情,是真摯動人的。期望通過我的作品把觀者引領到清曠、寧靜、和美的國度,在物我相融的時空里,享閑,遐思。這是一種美好,它不是洪強激蕩,也不挺拔高揚,它卻如高山小澗般,于不經意處輕靈流淌。對于細小、平凡、不為人所關注的事物的美予以挖掘,追求溫婉秀美的藝術風格。我以水分飽滿、色調明麗的沒骨法表現(xiàn)田園風物,在畫面中有濃郁的感情成分,塑造與自身的性情和審美取向相吻合的藝術形象,尋找最貼近于自身心靈的藝術語言的專注和真摯。藉此風格在技法承載之下的主觀情感的傳達,引發(fā)觀者對于平淡生活的一種幸福感的共鳴。
作者的花鳥畫作品一直在追求獨特的個性,無論是題材的選擇,還是畫面的構圖,抑或是色彩的表現(xiàn),始終不斷地在尋找一種女性特有的溫婉淡雅的繪畫語言。作為一種創(chuàng)作,作者沒有選擇傳統(tǒng)花鳥畫中最為人熟悉的梅蘭竹菊等經典題材,而是由著自己的喜好,選擇了日常生活中顯得平淡無奇的植物,入諸畫面的有木瓜、菜花、高粱、南瓜等等。在構圖的構思方面,融入了現(xiàn)代設計藝術所崇尚的嚴謹?shù)臉嫵筛校@個可能與作者多年從事藝術設計教學工作有緊密的關系,追求畫面的虛實相生、上下呼應。而對于色彩而言,作者比較喜歡采用優(yōu)雅的高調調和色系進行搭配。當然,無論是題材、構圖,還是色彩,它們都從屬于整個畫面的構思與安排。
在作者看來,工筆與寫意之間是相通的,沒有絕然的界限。無論作品表現(xiàn)什么樣的主題,以何種技法表現(xiàn),它們都傾注了藝術家的真摯情感,毫無疑問可以看作是藝術家個人的心靈敘事。作者的花鳥畫有多種類型,既有工筆,亦有寫意,有時兼有工寫!洞芭_》以明麗的色彩與閑散的筆觸表現(xiàn)窗前景物;研究生畢業(yè)創(chuàng)作《田園拾趣》(圖1)屏風式組畫則顯得工整許多,其獨特之處在于并不像過去的工筆畫那樣強調邊線,而是使用嶺南傳統(tǒng)花鳥畫的`撞水撞粉技法,因而,花、葉、干等保留著的痕跡,實際上是水與色、墨像混溶而留下的自然肌理,看似單純的畫面卻有豐富的色彩;《白月光》(圖2)所呈現(xiàn)的滿密的構圖是作者過去許多作品中不常見的,展示了綜合技法的運用,從生宣到熟宣的嘗試,既包含工筆,也包含寫意。撞水撞粉技法是在我的創(chuàng)作中比較重要的、經常運用的一種技法。撞水撞粉法“折中”工寫的特點,作為一個融合的元素,令同一個畫面中工、寫的多種表現(xiàn)手法渾然一體而不顯生硬造作,這與現(xiàn)代花鳥畫中追求制作的豐富性的一種趨向是相吻合的,具有啟發(fā)性的。
撞水撞粉法作為一種繪畫技法,它具有獨特的制作性和程序性,它有別于工筆畫層層疊加的循序漸進的方式,也有別于寫意畫以筆造型、一次成形的方式;它由“染”的勻速過程和“點注”的可變速過程組成,對于畫者情緒表露的把握也是有收有放的。居氏風格的形成與備受關注,一方面是在技術層面上,其技法特色呈現(xiàn)出與以往沒骨法有別的嶄新面貌。這種技巧在當時以及現(xiàn)代都有著很大的影響,它對于中國畫的表現(xiàn)語言的領域開拓有著積極探索的意義。
居廉居巢兄弟兩位畫家以撞水撞粉花鳥作品聞名于世,他們在撞水撞粉后,用分染、醒勒、立粉等多種技法輔助處理畫面,在各個制作程序的靈活組織之中開啟了綜合技法運用的契機。方熏的《山靜居畫論》評論惲壽平的畫法:“惲氏點花,粉筆帶脂,點后復以染筆足之。點染同用,前人未傳此法,是其獨造! 居廉的一幅藏于廣州藝術博物院的《清香圖》團扇可見,圖中繪有以荷葉包裹的一簇雜花和散落的幾朵小花。他運用純勾勒、勾勒平染、勾勒撞粉、點粉、純撞水撞粉等多種表現(xiàn)手法,描繪出雜花豐富多樣的形態(tài)和質感,以及花卉、荷葉和草繩造型、面積、質感對比的美,畫幅雖小,卻琳瑯滿目。搜居齋所藏居廉《富貴長春》立軸,以撞粉法畫紫色的牡丹和染粉法畫白牡丹,淺淡的色調使得牡丹在雍容中顯露清麗;以撞水法表現(xiàn)牡丹的葉子和枝干,俯仰生姿,層次分明,較嫩的葉子和反面的葉處理成平面化的色塊,近似于平染的效果,正面的葉子深淺拉開,充足的水分由向光面注入,把植物色推至葉面的暗部積聚,近似于分染的效果,但呈現(xiàn)出更多樣的變化,“在一花一瓣當中,不須著意染光陰,惟以濃淡厚薄的粉的本身為光陰!泵總葉面都獨具姿態(tài),且更有透明感和光感,葉子的布局緊湊,講究細節(jié)變化但又相聚統(tǒng)一;用寫意筆法勾勒一玲瓏秀潤的太湖石,占據(jù)畫幅近二分之一的面積,石頭暗部撞以石綠,葉子局部也混合撞粉法,相互呼應,使整個畫面在豐富的對比中融合協(xié)調。在石頭的下部點綴以撞粉法塑造的滋潤靈動的小野菊,使畫面更生動自然,倍感親切。
撞水撞粉技法介于工寫之間,造型嚴謹,并非一筆成形,此過程中就模糊掉用筆的方法,更具有偶然性和自由度!鞍阉稳松朴谏钊爰氈碌赜^察、生動具體的描繪,與元人重視對象神韻的把握及作者主觀情趣的表達的長處,接受過來,融為一體!逼洚嫹ㄊ窍扔霉P染出物象的造型,再用水、粉、色點注。這種畫法,通過“染”塑造嚴謹?shù)脑煨,利于深入具體的細節(jié);又因為“點注”的靈活性,在刻畫之中顯生動!昂E伞碑嫾抑杏胁捎妙愃朴凇白菜卜邸钡漠嫹,但像“二居”的例子卻有其特殊性。此法將造型規(guī)范于工筆之中,并應用熟絹、熟紙的特性與“撞”的技法相結合,表露近似于寫意畫的率性情感。由于載體上充裕的水分而致的任意流動性,撞水撞粉于形內的二度用筆痕跡被模糊掉了。盡管造型風格上的嚴謹近乎工筆,但作品中的造型以及章法布局的節(jié)奏感都體現(xiàn)著勃勃生趣,這可體現(xiàn)在玲瓏俯仰的葉片上和抑揚頓挫、富書寫意味的枝干藤蔓上。
前人在論及撞水撞粉的畫法時曾提到“注粉”這一說法。用這個“注”字來體味此法在水、粉交融之際的質感與筆法是相當?shù)馁N切的。所謂“注”有“灌”的意思,據(jù)此可推測用筆時筆肚中含水、色的分量是相當飽滿的,且所注入之形內水分也是充足的。再者,用筆的過程中筆鋒應有相當?shù)耐nD過程,筆鋒與紙面形成的角度應接近于垂直。此法中注水的多少、位置、以及筆頭與材面水色的干濕程度及角度的不同的控制掌握,都會導致畫面出現(xiàn)截然不同的效果,風、晴、雨、露,朝霞、黃昏,不一而足。
在多元化的現(xiàn)代社會,必然有從屬于它的多元化的審美標準。各類藝術均有其自由發(fā)揮之空間,名副其實的百家爭鳴。那些新生藝術橫空出世便一路擺著時代之子的姿態(tài);油畫、版畫、雕塑等也找到了宣泄都市情感的現(xiàn)代語言;中國畫也分流出現(xiàn)代實驗水墨、都市山水、新文人畫等直面現(xiàn)代的新潮兒。那從遙遠古朝經歷了數(shù)代更迭的花鳥畫,在當代的滾滾藝潮中呈現(xiàn)的是怎樣的現(xiàn)代形態(tài)呢?傳統(tǒng)國畫歷來有著傳教說道,為封建統(tǒng)治階級服務或寄托文人意氣等功能,在近代更曾負有倡導革命,引領進步思想的歷史重責。在現(xiàn)今這個和平年代里,繪畫藝術是藝術家個人情感與其感受到的人類情感的載體。人物畫長于表現(xiàn)現(xiàn)代人之面貌,而花鳥畫則寄托著現(xiàn)代情感,以含蓄隱喻之方式打動著世人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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