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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沒有個背景
三叔把自家的雞鴨挑到城里賣,在菜市場找了個位置,挨著一個熟菜攤兒,老板是個猴子一樣瘦的年輕人。 買賣還沒開張,三叔卻跟瘦猴發(fā)生了爭執(zhí)。瘦猴埋怨三叔的雞鴨太臭,把想來買菜的顧客都臭到別處去了。他命令三叔馬上搬走,否則他會不客氣。 三叔不服氣,和瘦猴進行了一場激烈的爭吵。最后,瘦猴怒氣沖沖地威脅三叔:“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等著,我保證你以后—定會后悔的!”說罷,他再也不屑跟三叔爭吵下去,冷笑著走了回去。 三叔心中突地一跳,當下就有些后悔了。他想,我一個鄉(xiāng)下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犯不著為一點小事和人家吵架。 于是,三叔主動把價格降了下來,打算快點出手好回家。這時,旁邊賣辣椒的女人壓低聲音對三叔說:“你怎么會跟他吵架呢?全市場這么多人,你和誰吵不行,為什么偏偏要跟他吵呢?你知道他是誰嗎?” 三叔的心一陣亂跳,真的感到后悔了。他把價格降到了最低,很快,雞鴨就賣光了。他飛快地收拾好東西,匆匆離開了。 當他走過肉行的時候,一個屠夫招手把他喊住,然后嚴肅地問他:“你剛才跟那個人吵架 了么?” 三叔點點頭。屠夫說:“你怎么偏偏跟他吵架呢?你知道他舅舅是誰嗎?” 三叔當然不知道,懵懂地問:“我該怎么辦?”屠夫同情地嘆了口氣,沖他連連搖手:“我?guī)筒涣四。? 三叔感到腦袋轟的一下,嗡嗡作響。他心中后悔透了,蔫頭蔫腦地走出菜市場,迎面碰見了一個工商人員。他拉住了三叔,上下打量著他:“你就是那個吵架的人嗎?你知道他舅舅是干什么的嗎?你為什么要惹他呢?這里這么多人,你惹誰不好,為什么偏偏要惹他呢?” 三叔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真想給自己來兩巴掌。他想:我真渾。槭裁匆鸵粋城里人吵架? 回去后三個月,三叔一直不敢再進城。 一天,三叔覺得風(fēng)頭已經(jīng)過去了。于是,他再次把雞鴨挑到城里去,在菜市場找了個非常偏僻的地方?杀M管這樣,他還是被熟菜攤的瘦猴發(fā)現(xiàn)了,三叔的心一下提了上來。 很快過了半天,他的買賣做得很順利,沒有什么人來找他的麻煩,三叔的心又漸漸放了下來。一直到賣完雞鴨,什么意外的事情也沒有發(fā)生。三叔忽然覺得自己的擔(dān)心完全是多余的,他想,一個賣熟菜的人能有什么來頭?能有多大的背景?那些人只不過是在嚇唬自己罷了。 收拾好東西,三叔突然感到尿急。剛才只顧著做買賣,這泡尿已經(jīng)憋了一天了。 可他找了好久,也沒看見一個廁所。后來向人一打聽,終于找到了一個小公廁,門口擺著張小桌子,后面坐著一個收費的老頭。 三叔放了五毛錢到桌子上,就想沖進去方便。 “等等!”老頭突然拉住他,威嚴的目光緊緊盯在他身上,“你就是那個賣雞鴨的農(nóng)民?三個月前你在這里和人吵過架?” 三叔大吃一驚,說是的。 老頭馬上斬釘截鐵地說道:“對不起,不 能進!” 三叔倒吸一口涼氣:“為什么?” “為什么?”老頭威風(fēng)凜凜地一拍桌子,“你知道和你吵架的人是誰嗎?他是我親外甥!哼哼,這個廁所我說了算,不讓進就是不讓進,我憋死你!” 。ㄟx自《微型小說選刊》201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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