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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行優(yōu)美散文
我常在凌晨零點至一點這個時段，在這個城市行走。這時城市在一天的掙扎后安頓下來。黑夜對白天的喧囂進(jìn)行了降噪，同時也將白天的五色斑斕簡化為黑白，白天的信息在此時大部分被過濾。尤其是眼下，秋涼若水，撫平不安與躁動，夜色與秋聲漸漸習(xí)慣風(fēng)清月白的簡單安靜。在這樣的簡單安靜中行走，空洞的腳步聲之上，目光卻能觸摸到夜的紋理——
失落
凌晨一點，黑色的摩托在黑夜里滑行，在車庫前靜止，車庫里的燈光掙脫柵欄，在地上寫下有規(guī)則的幾何光影。摩托雖然能溶入黑色的夜，但對這柵欄卻也無能為力。我熄了發(fā)動機(jī)，靜靜地等門衛(wèi)來開門。
柵欄門邊有兩只貓，一只黑色苗條，一只灰白肥碩，看也不看我，只是在那相對伸爪晃腦，作無聲的交談。前面那只黑貓好像厭倦了這沉默的“爪”語，突然跳起來，一道陰影從長方形的柵欄格里射出，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回頭望一下。肥貓顯然對同伴的快閃不知所措，原本蹲坐著的它，重心移向前肢，右前爪抬起來又猶豫地放下，是不是在盤算：以它臃腫的身材，穿越柵欄格的可能性會有多大。它歪著腦袋，甚至還第一次回頭看了看我。門衛(wèi)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肥貓終于低下頭向柵欄格發(fā)起沖鋒，出乎我的意料，它竟然沒折騰出一點聲響，肥碩的身體像一條寬大的灰白圍巾，從長方格中滑過。
柵欄門吱吱嘎嘎緩緩升起，這慢節(jié)奏多少有點折磨我的好奇心：肥貓有沒有追上它的同伴？
約半分鐘后，我沖進(jìn)車庫，在道路左側(cè)被燈照著發(fā)亮的一塊空地，肥貓獨自蹲著，一動不動，像尊雕像，對我摩托在靜夜的刺耳轟鳴，充耳不聞。
默契
下班和同伴步行，經(jīng)過單位門前雨后的工地，昏黃的燈光投射下來，被建筑物切割得支離破碎，我們的腳步也受了影響，變得破碎——一會踏進(jìn)坑中激起水聲，一會在沙地滑個趔趄。眼看要走上大路，一陣急促的狗吠叫停我們雜遝的腳步。工地上的這只小狗顯然對我們打破夜的岑寂非常不滿，理直氣壯地表達(dá)著它的憤怒。
于狗，我一向有異于常人的畏懼之心。這小東西雖然體積不大，但拔得很高的聲線足以讓我膽落。我大聲吼：“叫什么叫！”與其說是嚇唬小狗，倒不如說是為自己壯膽。所幸小狗除了吠叫外，再也沒有其他出格舉動。我們得以接續(xù)散亂的腳步，任身后的吠聲漸稀。
就我夜行的經(jīng)歷來看，相對小狗的憤怒，另一種沉默更讓人不安，同樣和狗有關(guān)。一次行經(jīng)到桃花塢路中段，對面暗處突然閃出一頭無羈無絆的大狼狗，它瞪了我一眼，似乎怪我擋了它的道，隨后大搖大擺兀自向前。我愣神的工夫，一名中年男子的輪廓也在對面的黑暗中逐漸顯露，和我錯過不發(fā)一言，想來是狗的主人。
還有一次在夜色中已經(jīng)快摸到小區(qū)的樓道，突然聽到奇怪的嗚嗚聲，以為是貓或是風(fēng)的動靜，不以為意。拐進(jìn)樓道，兩個小伙倚著欄桿在私語，邊上陰影處，有大團(tuán)站起的白色又臥下。我這才注意到是條塊頭不小的薩摩耶，繼續(xù)上樓梯，兩個小伙其中的一個突然沖向那攤白色，踢了一腳。我一下想到，剛剛的嗚嗚聲可能不懷好意。
單位門前的小黑狗，后來白天黑夜又見過幾次，見得多了，也就以沉默來回答我的經(jīng)過，于我，于黑夜，都有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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