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小橋,半世江山散文

時間:2021-09-25 17:51:42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一生小橋,半世江山散文

  夜半更深,春風(fēng)在屋角上緩緩吹過。

一生小橋,半世江山散文

  絲絲絡(luò)絡(luò)的,帶起零零碎碎的聲音。

  其實并不知到底有沒有聲音。

  如果有,也是我內(nèi)心深處的回聲吧。

  這回聲來自于鳳舞的《流水今世,明月前身》。

  很傷感的一件事。

  一個叫“小橋”的女子,剛至不惑,便永遠(yuǎn)地走了。

  獨留下一些精美詩章,及這詩章中一個飄逸的時而豐滿時而單薄的靈魂。

  關(guān)于詩歌,記起前日為江蘇詩人長風(fēng)做薦評時所說的幾句:詩歌是反照詩人思想、感情的通道。通過這條通道,我們能夠看到詩人靈魂的閃光的一面,或歡喜,或憂傷,或孤獨,或繁華,或感嘆,或醒悟,這些性情的琉璃碎片完美的組合,成就了詩歌,提升了詩歌所表達(dá)的內(nèi)涵。進(jìn)而感染著讀者,呼喚著讀者,使個體的性情浸入到整體的承擔(dān)當(dāng)中。一首詩也就這樣,春風(fēng)化雨般,從時代的額頭順流而下,到達(dá)人類敏感,柔弱又充滿著善良的感官中。詩之意,也便在意象斑斕、油畫一樣的圖版后清晰地露出他誘人的美……

  事實上,我并不能真正明了詩歌對于人類生存或萬物生存的更高層意義。

  在狹義、自我及鄙薄的認(rèn)知中,只覺得詩歌是人世前身所留的遺魄。輾轉(zhuǎn)跟隨,越過了一些煙火荒林,終于沒有舍得與真身相棄,一路指點著此番生路上的悲涼與美好,也平添了太多的悲涼與美好,使所知所感所認(rèn)所識的,都在現(xiàn)實的樣貌上品味出了別有洞天的景致。因而詩者才能運用平常簡單的文字,排列出不太平常的意韻,使這些分行文字有了可以飛翔的翅膀,從詩者的心田飛至讀者的眼界。融進(jìn)讀者的心思后,復(fù)又帶著感同身受的思緒,再次穿越了這凡俗的塵事,飛花剪水后遠(yuǎn)行,微留了一點兩點的芳香。

  那叫小橋的女子,在我想來,便是留下了這一點兩點的芳香,至鳳舞為她的遺作《夢畫江南》寫出了《流水今世,明月前身》的博文。這八字,當(dāng)是說盡了輪回,也說盡了因果。

  小橋未必用的是妙筆,但她生前一定想是寫出一朵妙花,輕輕然的,開放在雜事叢立的破碎紅塵之中,給自己獨僻一處淡淡的幽香,照顧自己本是流離又不得不設(shè)法安頓的情懷。因她獨愛江南的二十四橋,便叫了“小橋”,暗喻著將生命的亮色置于一款遠(yuǎn)方的明月中,溫溫之華,脈脈之期,在北方,悄然寫著茉莉一樣的文字,為自己錦繡的年齡加了一圈金絲鑲邊。

  生而為人,必不可免要以手做活,以身處世,以眼看人,以心入夢,F(xiàn)實與夢想之中一道細(xì)細(xì)的隔離,成就著既有盼望亦略有遺憾的一種美——山水迢迢,遙望之眼雖酸痛,但也有著無比渴求之心,由此才能支撐著人們一路追隨與攀附,于相期之中得到欣悅。

  這樣其實也很好吧。

  然而這女子另有名字叫“水中的顏”,叫“擇衣”。

  這名字具有著何等傷感的文化氣息,又具有著何等凄冷、孤伶之感!

  水中之顏,付于流水。

  流水向前,徒留的是一抹悄悄來襲的落紅,而顏面之美,早悄逝于泠泠之波。

  擇衣呢,尚有一些主觀的堅強(qiáng)與意志的力量可尋,想主動的選擇一件合適于自己的.長衫,翩翩復(fù)翩翩,通將女人心靈之美,文字之美,身姿之美,眼光之美,回首之美,皆臨窗展現(xiàn)?戳黠L(fēng)如何帶來了望川,將柴米油鹽之外的桃源漸漸推到眼前。這些也許只是暴雨后短暫的虹橋,冷雨后細(xì)窄的屋檐,但也能讓這個女子獲得片刻的寧靜與美好。

  然而,衣可擇,衣亦易舊。

  擇衣之人,能擇的恐怕也只是擇衣,她擇不了的,是命。

  命,如影隨形,貫徹始終,又怎能以一件薄衣替換,更改了生世輪回所攜帶著萬層沙土,還她一個想要的明月碧溪?

  命運里,她還是不是那個詩意盎然的女子?

  現(xiàn)實中,她還是不是那個水里的顏?

  夢幻中,她所擇之衣,可真的是想要之衣嗎?

  一切如渡苦海。即使有力有心,終究海闊茫茫,叫小橋的人,飛不動了。

  至今年,她放了手中詩詞篇章,離了這短暫強(qiáng)留她的塵世。一個人走回了來處。

  與知天命尚有十年。

  十年時光,就這么舍了。

  不能再回頭。

  我不認(rèn)識這個小橋。

  不知她音容與背影,但那不能稍減我此時的感嘆。

  同等的生靈中,有多少人是身不由己地來,又身不由己地去;有多少人,是該來的時候來,不該去的時候去。

  中間是一段水色光陰,把個流年欺成短如飛煙的瀲滟又苦痛時光。

  女人讀書煩惱始。

  如若她不愛文字,不用文字拓展、加深甚至夸張了內(nèi)心的敏感與脆弱,不用文字勾勒想要的采菊東籬,不用文字描摹浮世之畫,浮生之萍,或可免去一點對感知感悟感喟之深度。那么也便能極易地獲得等閑幸福,同旁人一樣,日出而喜,日落而眠,掩了一半辛苦一半醉,留了一半知足一半閑,在粥蔬之中安身立命,

  那有多好。

  然而,那就不是小橋了。

  若她不愛文字,又如何以慧根攀得靈意,將普通世相化入了淡雅清亮的圖畫之中,即使居于偏地遠(yuǎn)鄉(xiāng),仍能運墨如綢,字如彩練,當(dāng)空拋出了炫目的光芒?她眼中,花非花,樹非樹,土非土,石非石,這通透的感應(yīng)沒有人能夠改變。

  是的,我斷定并無外力可以堵住她心中之孔,使她眼見凋花而不思憶當(dāng)初的繁華;使她眼見冬雪而不嘆服逝水光陰;使她眼見一灣溪水而是不叨念流浪于天外的燕子;使她眼見一陣炊煙而不聯(lián)想到奔波于長路上的佝僂背影。

  如果沒有這些,她便不是她。便不必一叫水中的顏,二叫擇衣。

  冠名之際,便是她定命之名。

  其中玄機(jī),當(dāng)可追問天文易經(jīng),生辰星宿,八卦陰陽。而追問又如何?事后之果,早結(jié)于事前之因。

  常聽人說,人不能改變生命的長短,但可以改變生命的寬窄。

  這個度的邊緣又在哪里呢?怎樣才算是更寬?怎樣才算是圓滿?哪個驛站又是你可以繞過而不經(jīng)過的呢?何人能畫好那個圓?若能,世人無苦,萬物無滅,章法有序,天亦有情,地亦無恨。

  鳳舞說,去年冬她們同時病著,病時還相約著今春好起來時,一起去海南看看“天涯海角“石。而今,那石頭在,天涯海角在,小橋不在眼前。

  但我知道,她并沒有消失。做為物質(zhì)之一,她幻化了別的形象,去了另外空間。她在那里,過起了另外的日子。

  即使這樣,在清明將至之時,仍然忍不住看了一下她的《清明花祭》的一段:

  細(xì)雨染綠了樹梢

  輕愁淡掃了娥眉

  手中的黃花

  已微微低首

  我知道

  它道不出我的煩憂

  ……

  凝視半天,默然。

  一分傷感,二分明了,三分祈愿。

  手邊有一本小小的元曲集,打開的一頁恰好是張可久的《江夜》:

  江水澄澄江月明,

  江上何掐玉箏?

  隔江和淚聽,

  滿江長嘆聲。

  一泊江水,從半空而來,凜凜地涌進(jìn)了虛無的空間里,彌漫了我整個夜晚。

  我看到一座小橋,幽幽地默坐著,只一座,不是二十四座,明月在今夜也是沒有。有的只是星星點點的粼光,忽遠(yuǎn)又忽近的,把一個執(zhí)著詩詞琴畫的女子,漸漸淹沒了。

  那水中的顏,也漸漸淡白,直至與江水一色,褪了幾層別名的綴衣,還原出一朵梔子花來。

  風(fēng)吹的輕俏,她也輕俏。

  至于擇衣之隱,并不足為異道之人言明。正如懷揣深井皎月的人,并不在意偶爾掠過的浮云暗影。白在白處,高高懸起,黑在黑處,所起的,不過幾朵磷火,她若愿意轉(zhuǎn)身看看,意義不外如此:一顧為禮儀,二顧為恩惠,三顧,為忘懷。

  懂的人,從來不會妄問其他。

  不懂的人,若來問詢,她只會啞然一笑,端坐不動。

  這女子應(yīng)比任何人都堅韌。

  她用四十年,寫了八個字:

  半生小橋,一世江山。

  夜更深了。

  在北斗閃爍之時,我愿請流水停駐,蓮花坐好,萬般事物皆入一杯清茶,趁著白底紅花的瓷碗,就那么,慢慢飲盡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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