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四方山散文
四方山不太高,形狀大體見方,所以叫“四方山”。山頂平坦如坪,面積大約一平方公里,正好做了雷達陣地。陣地上東西各布設一部雷達天線,天線的不遠處是各自的工作車。南坡半山腰是雷達站營區(qū),分兩層,高低相差三米左右。過去,高一層的是營房、油機房和水房,低一層的是廚房和倉庫。去年回去看到,在原來廚房和倉庫處建起了二層樓房,原來戰(zhàn)勤營房改做客房。從營房到雷達陣地有陡峭的100多級臺階,是戰(zhàn)士們用山坡的青石板砌就的。每當進入一等,官兵們要沿著這100多級臺階跑步登上山頂,等跑到雷達工作車,個個臉色蒼白,氣喘吁吁,可見其陡。
四方山頂部植被較少,多為青色碎石。碎石間有一叢叢稀疏的小草,被陽光和赤石烘烤得青不青黃不黃,讓人們覺得它們是那樣的不識時務,廣闊的草原不去,非要在高高的石頭山上落腳。山坡陡峭處石巖裸露,鳥雀難登;山坡平緩處芳草萋萋,與山下莽莽草原渾然一體。
原來四方山陣地上還有一個電視差轉臺,是阿巴嘎旗廣播電視局委托雷達站管理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為周邊牧民轉播電視節(jié)目設置的,三十多米高的塔架直插云天。塔架最頂端安裝一個紅色指示燈,在漆黑的草原之夜幾十里外就可以看見,起到了夜間導航的作用。一次雷達站的運輸車在離四方山幾十里遠的地方迷了路,在草原轉了半天找不到回來的路,直到天黑,遠遠地望見天邊有一顆紅色的星星,這才象迷失的風帆一樣歸了航。
距四方山大約二公里左右的東南方有一座東西走向的山,比四方山高大,大家都叫它小南山。山中間有一個裂谷,一側是峭壁,峭壁上長著一些干枝梅,常常開著粉色的小花,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時常被爬山的戰(zhàn)士折來插在床頭。裂谷里生活著一種體形較大羽毛鮮艷的小鳥,叫聲清脆,戰(zhàn)士們偶爾捉來一兩只養(yǎng)起來,但養(yǎng)了幾天便放了,因為那漂亮的鳥卻散發(fā)著刺鼻的臭味,后來大家都叫它臭鳥。盡管如此,每年新來的戰(zhàn)士被其美麗的外表迷惑,總會有人重復著捉放臭鳥的故事。
小南山腳下是平坦的草原,草原上散落著七、八個蒙古包,那是牧民喬樂布一家。喬樂布是一位蒙古老人,高高的顴骨,深邃的眼睛,滄桑的臉上溝壑縱橫。喬樂布會說幾句漢語,尤其有事要找雷達站的時候,總會用極其生硬的漢語讓你明白他的意思。有趣的是,每次問他“你有幾個孩子?”他都要掰著指頭數(shù)一遍,然后或者說十個,或者說九個,每次都不一樣,所以,我始終不知道他究竟有幾個孩子。喬家是大戶,喬的幾個兒女雖然都有自己的家,卻始終在喬樂布家蒙古包的一左一右住著,不離不棄的樣子。喬家算是雷達站的鄰居,夏天,戰(zhàn)士們晚飯后散步經(jīng)常到他家串門;喬家缺少了生活物品也經(jīng)常到雷達站小賣部購買。官兵們待喬家人就象待老家鄰居的叔叔大爺一樣親切又自然。
雷達站一直養(yǎng)著一群羊,最多時近400只,由戰(zhàn)士輪流放著,所以,四方山的戰(zhàn)士個個都是牧羊人。每天早晨,牧羊人隨便把羊圈的門一打開,只需“咳咳”地喊幾聲,雪白的羊群便撒著歡地奔向了廣闊的草原。
這群羊是連隊的財富。春天,從綿羊身上剪下來羊毛和從山羊身上耙下來的羊絨是一筆不小的經(jīng)濟收入。入冬后宰殺的四五十只肥羊,成了冬天官兵餐桌上的一道大菜,所以,大家都特別呵護這群羊。
仲春時節(jié),戰(zhàn)士們張羅著給羊剪毛,首先考慮的是羊太熱,幫它們脫去厚厚的冬裝;盛夏時節(jié),戰(zhàn)士們把羊圈旁水池子灌上水,按比例對好藥,把羊一只只放進去洗一次,防止羊生瘡;隆冬時節(jié),戰(zhàn)士們還要去很遠的地方給羊拉硝吃,因為那是羊的鹽。戰(zhàn)士們尤其喜歡小羊羔,常有戰(zhàn)士愛撫地把羊羔抱在懷里輕輕地撫摸。
一回,連隊的羊與喬樂布家的羊混了群。草原上相鄰兩家的羊經(jīng)常混群,但各家的羊都用不同顏色的油漆在羊頭或角上涂上了標記,正常情況下,只要一只只把不同標記的羊挑出來就行了。這一次,喬樂布硬是不讓挑。我只好帶上十幾個戰(zhàn)士下山,見喬家把羊都圈在了有墻無蓋的羊圈里,門口站滿了喬家的女人。我做通了喬樂布四兒子的工作后,一同去做喬樂布的工作。喬樂布這回可聽不懂我的話了,頻頻搖頭,還“莫得怪、莫得怪”(不知道、聽不懂的意思)的回答我,他兒子勸他,他竟?jié)娍诖罅R。戰(zhàn)士們可等不及了,紛紛從墻頭跳進羊圈,一只一只地把連隊的羊從羊群里挑出來,再從墻頭扔出來,外邊的戰(zhàn)士迅速把挑出來的羊圈在一起,就這樣整群羊硬是讓戰(zhàn)士們搶了回來。
隆冬的一個傍晚,草原突然刮起白毛風,放羊的小魏帶著哭聲跑到連部報告說,羊群被白毛風刮丟了,讓我集合部隊下山找羊,被我喝住了:“羊丟了可以再養(yǎng),戰(zhàn)士丟了誰負責!”并讓副連長安排人看住小魏,以防他情緒激動私自下山。直到第三天風停了,我們才下山找到牧民達布希勒圖,他根據(jù)那天的風向帶著我們一直朝西北方向走,終于在距雷達站大約40公里處發(fā)現(xiàn)一個蒙古包,蒙古包旁的臨時羊圈里單獨圈著一群羊,那正是連隊丟失了三天的羊,數(shù)一數(shù)竟然一只不少。原來這位蒙古老鄉(xiāng)是位退伍兵,發(fā)現(xiàn)這群羊后判斷是雷達站的,就招呼家人費了好大勁才把羊圈住。后來,我們成了朋友,可惜現(xiàn)在忘記了他的`名字。
四方山與小南山中間有條彎彎曲曲的草原路,從阿巴嘎旗開往白音圖嘎蘇木的客車天天從那條路經(jīng)過,但沒有?奎c,也沒有給我們傳遞郵件的職能,所以雷達站不通郵。每次都是雷達站出車去旗里辦事,順便到郵局把信件取回來。由于不定期,信件一般都無法按時收到。特別是雪大的冬天,一兩個月下不了一次山,下去一次信件要用口袋裝。
四方山原來有直通阿巴嘎旗的軍用電話線,由于總是被沿線的牧民不打招呼地剪去自用,修又修不起,管又管不住,索性不用了。有急事就用無線電發(fā)報機嘀嘀嗒嗒地同團部聯(lián)系。雷達情報有專用密碼,生活上的瑣事沒有密碼,只能用報務常用語替代,常常一點小事用電報說了半天對方也不明白,說多了還怕泄密。所以,不是特別急的事盡量不與團部聯(lián)系,就這樣,四方山幾乎成了“孤島”。
山上不通郵尚且好說,最多晚看幾天信件。不通車卻很麻煩,要下去的人下不去,要上來的人上不來,很是誤事,有一次差點出了大事。在一個初春的早晨,我們正組織全連官兵在操場上出操,忽然探家在外的山西藉戰(zhàn)士趙大海身背行囊氣喘吁吁地爬上山來,眼睫毛和鼻孔處掛著白霜。原來,他前一天探家歸隊到阿巴嘎旗已晚,沒有搭上去連隊方向的車,又沒辦法與連隊溝通,怕超假,只好徒步上山。初春的草原夜晚非常冷,九十五公里草原路又沒有明顯的參照物,白天都容易走錯,況且還有草原狼……一旦出事,那就是等級事故。戰(zhàn)士嚴守紀律的精神可嘉,但盲目冒險的做法不可取。后來,我們做出了明確規(guī)定,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不允許戰(zhàn)士徒步從阿巴嘎旗回連隊。
四方山?jīng)]有水,吃水要到30幾里遠的“菜地”去拉。經(jīng)營菜地的是一位河北人,大家都叫他老任頭,其實當時他也就五十幾歲。菜地極其貧瘠,總也長不出象樣的菜,哀哀的菜苗象面黃肌瘦的非洲兒童,看了叫人心疼。菜地的那口機井卻總有源源不斷的水抽上來,成為附近居民的飲用水源。我在雷達站任指導員期間,一直從菜地拉水吃。那時,雷達站有一臺油罐車專門拉水,水房里有一個能裝好幾十車水的半地下水窖儲水。油罐車空著出去滿著回來,拉回來的不是油卻是清粼粼的地下水。
機井的水不養(yǎng)菜,卻很養(yǎng)人,一直用菜地機井水的四方山雷達站始終人丁興旺。那水甜絲絲的,不用燒開了也可以喝,從不鬧肚子。只是路太遠,拉一車水來回要2個多小時,費時間還在其次,費油就讓人心疼了。連隊戰(zhàn)備用的是柴油保障供給,每隔一段時間,團部就有車隊送油上山;拉水的油罐車卻是燒汽油的,汽油定量。所以,山上滴水貴如油。
戰(zhàn)士們知道水金貴,用水都很節(jié)約。晚上洗漱總是用洗過臉的水再洗腳,洗衣服時多數(shù)把水洗成灰黑色,洗澡更是奢侈的愿望,只能用一盆水蘸著毛巾渾身擦一擦。
羊也要喝水,但舍不得讓它們也喝拉上來的水,就隔三差五地把羊群趕到離連隊挺遠的水泡子飲一飲。有一回,牧羊的戰(zhàn)士偷了懶,連續(xù)多日沒有飲羊,羊渴得回到山上找水,正好司機修車,地上放著半桶柴油,一群羊圍上就喝,司機攔也攔不住,等喊來人拉開羊,油已經(jīng)被喝去大半,一個小時后,7只羊死于非命。
四方山的春天美麗,夏天暫短,秋天來得早,冬季特別長。
幾場乍暖還寒的春風過后,嫩綠的小草仿佛頂著殘雪就拱出了地面。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幾片黑黑的云朵,接著電閃雷鳴,一場揚揚灑灑的春雨就這樣下了起來。幾個小時后,天睛了,火紅的太陽掛在瓦藍瓦藍的天空,空氣清新得甜絲絲的,風也暖洋洋的,整個草原在藍天映襯下,仿佛是一塊純凈的畫布,一天天地由淡綠向深綠變換,終于草原綠透了,就象睡眼惺忪的美人,翻了個身,慢慢地坐了起來,徹底蘇醒了。這時,色彩斑斕的花朵點綴著綠得耀眼的草原,原野上回蕩著百靈鳥歡快歌聲,就連窩居地穴里的草原鼠也鉆出地面,三三兩兩地在草地上嘻戲。站在四方山上眺望草原,綠草如茵的草原大海一樣的深遠。極目遠望,蜿蜒起伏的綠色草原仿佛與天相接,望到煙波浩淼處,似乎這原本就是綠色的海洋!
這個季節(jié)也是戰(zhàn)士們快樂的季節(jié)。他們脫去了穿了一冬的棉衣,彰顯著只有他們這個年齡才有的青春體形,盡情地陶醉在草原的春天里。每有閑暇,他們便三五成群地跑下山去,撲向綠色的草原。捉百靈鳥,挖草原鼠,采黃花菜;有的結伴同行,朝著一個方向奔向草原深處,直到把自己完全融化在蒼茫的草原里(有時戰(zhàn)士走得太遠,我們怕影響進入一等,后來規(guī)定不允許走得太遠);有的干脆什么也不干,找一塊屬于自己的草地,枕著雙手躺在草地上,望著純凈的高原天空,遙想著遠方的心上人。
在四方山與小南山中間有一塊開闊地帶,地勢極其平坦,被戰(zhàn)士們選做了足球場。每日傍晚,夕陽晚照,微風習習,戰(zhàn)士們紛紛奔向那塊屬于他們的青草地,在綠茵場上忘情地奔跑呼喊,歡快的聲音在遼闊又寂靜的草原上飄蕩。我常常站在山上遠遠望著這群可愛的戰(zhàn)士們,被那輻流動的畫面真切地感動著。
草原的春天實在太美麗了,美麗得誰都舍不得離開她,可是夏天還是悄悄地來了。五彩繽紛的花朵多數(shù)都凋謝了,少數(shù)長開不敗的花朵孤零地躲在草叢中,害羞似的難于見人。只有蒲公英那白色絨團狀的種子,遠遠近近地點綴在草叢間,風一吹,那絨團迅速分解成絨丁,飄飄蕩蕩飛向遠方。還有那些汲足了陽光雨露的各種昆蟲,會飛的張開了翅膀,不會飛的在草叢里跳動,時不時發(fā)出唧唧沙沙的聲音,這聲音由小及大,由近及遠,逐漸匯集成一種聽則聲聲入耳,不聽則萬籟俱靜的高原之音。
只是夏天太短,戰(zhàn)士們還沒有享受夠熱烈的陽光,就刮起了惱人秋風,天氣也一天天涼了起來(在四方山上,能穿襯衣的天氣最多不超過半個月)。草原風大,山上植被少,經(jīng)常被刮得飛沙走石,風特別大的時候雷達天線都轉不動,只好申請暫時關機。秋風過后,濃綠的草原仿佛每天被調(diào)色液洗了一遍,顏色逐漸由綠變黃,先是微黃,再是淺黃,等到整個草原深黃一片的時候,真正的秋天到了。
秋天是草原最忙碌的時候。牛羊在抓膘,牧民在打草,就連草原鼠也忙碌著往地穴里搬運草籽。這時候也是雷達站冬儲的時候,車輛忙著往山上拉煤、拉菜,戰(zhàn)士們一會兒卸煤一會兒卸菜,直到把煤堆堆得高高的,把菜窖裝得滿滿的。附近幾位與連隊關系比較好的牧民,這時也主動把打好的牧草一車一車地送上山來,高高地堆在山坡上,預備雪大的冬天喂羊。一有節(jié)假日,戰(zhàn)士們忙著換洗衣服,拆洗被褥,營區(qū)的曬衣場終日飄揚著戰(zhàn)士們白綠相間的衣物。
秋天也是草原打獵的季節(jié)。秋風吹過,草籽落了滿地,引來一群群的沙鷗前來覓食。打獵者或者埋伏在草叢中或者不動聲色的悄悄地逼近,瞄準一個目標擊發(fā),如果槍法好就會成功打到一只。只是沙鷗酷似鴛鴦,一只若亡,另一只便不肯輕易隨鳥群飛走,會在血肉模糊的伴侶左右蹦來蹦去,如果動了惻隱之心便不再打第二槍。獵野兔必須等到天黑,開上車(我們常常利用水車下山拉水晚歸的時候),打開明亮的大燈,只管沿著平常走的草原路往前開,一會就會有一兩只兔子出現(xiàn)在你的視線里。兔子非常向往光明,會一直沿著燈光跑,只要你不停車,它就不停的跑,坐在駕駛室伸出槍,獵獲的成功率極高。有時不用動槍,只管開車追下去,追到兔子跑不動了,它就回過頭來望著車燈,你只要悄悄走到它跟前,一伸手就捉到了。
草原的冬天還是來了。初冬的小雪紛紛揚揚,象不請自到的客人,盡管不隨人愿,也算溫文爾雅,小雪過后,草原還是草原,牛羊照樣可以悠閑地在草原上吃草。忽然有一天,狂風卷著雪花鋪天蓋地地橫掃草原,草原頓時迷失在恐怖的白色世界里。暴風雪過后,草原變成了茫茫雪原,山上山下一派銀白世界。
冬天這段漫長的歲月,是四方山雷達站最艱辛的歲月。山上寒冷,值班訓練離不開厚厚的棉衣,夜間站崗還要穿上皮大衣。營房里雖然二十四小時燃燒著熊熊的爐火(值班戰(zhàn)士三小時一換班,換班的戰(zhàn)士都要給爐子加煤,保證爐火始終燃燒著),室內(nèi)溫度仍是不高,最寒冷的時候,戰(zhàn)士們睡覺都要戴著皮帽子。
每到這個季節(jié),吃水成了問題。拉回的水被凍在水罐里放不出來,最初的幾次邊烤邊放還能對付,再冷一點干脆就放不成了,一罐水拉回來凍成了一個大冰坨子,戰(zhàn)士們爬進去一點點挖出來全是冰。所以,這以后的幾個月干脆拉冰吃。
拉冰要去青格利蘇木附近的青格利湖。離雷達站30多里遠有一口泉,四季泉水常流,春夏秋流出的泉水匯集成湖,湖雖不大,卻滋潤了周邊的草原,那一片草原就格外綠,格外茂盛。隆冬時節(jié)青格利湖一封凍,那里也就成了冰湖。泉水冬天依舊汩汩地流,湖也就一層層地凍,慢慢地青格利湖的范圍越來越大,冰也越來越厚,遠遠望去,冰湖就象一塊巨大的緬甸玉,層次分明擺在寒冷又寂寞的錫林郭勒草原上。
每年的春節(jié)前(具體時間視天氣情況定),雷達站都要拉上十車二十車的冰儲備起來,保證官兵用上二到三個月的時間,直到天氣轉暖,能夠再拉水為止。拉冰這天,全連都動了起來。兩臺運輸車都加滿了油,爭先恐后的戰(zhàn)士要穿上皮大衣,準備好破冰用的大錘、冰镩、鐵鎬,裝車用的鐵锨等工具,飲事班還要給拉冰人員準備好中午的干糧(一般就帶幾盒軍用壓縮餅干,喝了直接吃冰)。連隊的官兵象送戰(zhàn)友出征一樣目送著這支拉冰隊伍浩浩蕩蕩下山。到冰場后,找一塊質(zhì)地純潔的湖面,砸冰的砸冰,裝車的裝車。砸冰也有學問,一冰釧下去,力氣大了,冰花四濺,砸下來冰都是碎塊,裝車和儲存都不方便;力氣小了,湖面上只留下一個小白點。力氣要適中,角度要找好,這樣砸出來的冰成型成塊。砸好冰,戰(zhàn)士們搬的搬,抬的抬,一會兒功夫一車冰裝滿了。兩臺車交替運輸,裝一車的時間大體與拉一趟的時間相當,一天下來,完成拉十幾車冰的任務還是不成問題的。
拉冰也有安全問題。冰面本來就滑,砸冰飛出來的冰沫覆在冰面上就更滑。有經(jīng)驗的戰(zhàn)士在冰面上移動不抬腳,用雙腳交替著往前挪;沒有經(jīng)驗的戰(zhàn)士用正常的步伐移動,弄不好就重重地摔在冰面上。一回,一位當年入伍的河南籍戰(zhàn)士小鄭,自動請纓去拉冰,結果一不小心面朝冰面摔了下去,不巧正好摔在冰镩上,兩顆潔白的門牙頓時壯烈犧牲。收工歸隊時也要注意安全,戰(zhàn)士們都坐在裝滿車的冰上面,加上天色已晚,氣溫下降,雖然戰(zhàn)士們都穿著皮大衣,也擋不住凜冽的寒風。所以,車要開一段停一下,讓戰(zhàn)士下車往前跑一段,等恢復體溫再上車,否則很容易凍傷戰(zhàn)士。
拉回的冰都儲存在餐廳的一角,每天飲事班都是先化冰后做飯,飯后還要給戰(zhàn)勤人員化好飲用水。由于化冰不但費煤,還很費時間,所以發(fā)給各班的飲用水都是定量的。官兵們洗漱要自己化冰,戰(zhàn)士們嫌化冰費勁索性化雪,一大塊潔白如玉的雪,化出來僅蓋了臉盆的一個底。況且,原本就溫度不高的宿舍,化完一塊冰雪溫度明顯下降好幾度。所以,這幾個月中戰(zhàn)士們基本不洗衣服。
盡管這樣,除了極端惡劣天氣,連隊仍然保持正規(guī)的生活方式,早晨照樣出操(多為圍著操場跑步),白天照樣訓練,二十四小時輪流戰(zhàn)備值班,天氣稍微好一點就組織體育活動,雷達站冬天的生活照樣是火熱的。
戰(zhàn)士終歸是戰(zhàn)士,在陽光燦爛的日子,三三兩兩地爬上山頂,找一處陡峭的山坡,用鐵鍬代替雪橇,坐在鐵鍬上一下子從山頂滑向山腳,厚厚的雪原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記,戰(zhàn)士們也象童話里的雪人一樣,在寒冷的塞上高原留下了憨態(tài)可掬的笑容。
漫長的冬日里,四方山的官兵們渴盼著草原春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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