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光陰更深情散文
剛剛立春,微信平臺、空間和各個站的文章已是春情泛濫,遍地花開。而我沒有像文友們像往年一樣,寫那些意想的春景。許是歲月讓自己的心變得沉凝,雖說情懷中的浪漫未減,思想?yún)s褪去層層靚麗的外衣,逐漸變得穩(wěn)靜而樸素。
我所居住的這座城市,處于江南江北劃界的地域,不像南方那般溫暖,也不像北方那般寒涼。時下雖說歲序既定了節(jié)氣,然而二月初的風物世相,卻沒有讓人感受到絲毫春天的氣息。我是個比較戀舊的人,季節(jié)更換之期,難免想念,那個剛剛轉(zhuǎn)身離去的冬天。偶然回首的剎那,整個冬天的心情與經(jīng)歷,都讓我不舍。
記得初冬時候,梅在微信里發(fā)過來一個小視頻。還附上一段暖心的留言:這算是冬天以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場雪,拍給你看。梅知道我深愛雪,不忘讓這份初雪的暖意,慰我一顆遠居他城之人的鄉(xiāng)愁心。小視頻微微顫顫的畫面,順著梅居高而下的視角,能看到地面已濕漉成一片黑色,仿佛剛下過雨的樣子。許是初冬的天氣不算寒冷,雪花落地便化了。樓下路邊停著的幾輛車的車頂,和路對面的幾處平房的房頂,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那白色世界鋪陳在我眼前的一刻,眼眶瞬間涌滿暖流,一顆心也隨著梅的鏡頭,微微顫動起來……
始終覺得,我和梅是那種不用太多語言,就可懂得彼此的朋友。雖然和她不是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可在我心里,她是閨蜜一樣的女朋友。今生有緣遇見,無比幸運。數(shù)十載心靈相伴,即便如今遠隔山水,也時常能感受到她的牽掛和溫暖。
過年回家時,與梅在同學家聚餐。梅還要趕一場家宴,簡單用餐過后,就急忙的要走了。我送她到門口,一只腳剛下了一層臺階的梅轉(zhuǎn)身又回來。她貼近我,低低地說:你知道我有個什么心愿嗎?我一臉茫然,過了兩秒,她詭秘地笑了,說:我的心愿就是送你一件漂亮的旗袍,和你同游北方江南濟南城!我恍然失語,眼底泛起潮潤……待我醒過神來時,梅已腳步急促地跑下樓去。望著她消失在樓道的身影,我的內(nèi)心暖潮翻涌,久久不平……
去年夏天,梅旅行來到濟南的.第一天,晚上帶她出去吃飯時,我就是穿的一件淡青色印花絲綢旗袍。她說,這很有小女人味道。做教師的梅,懂生活懂藝術(shù),更懂追求生活的質(zhì)量。在我心里,她也是個很有味道和情趣的小女子,深深喜歡很多年。與她烈日下同游濟南的兩日,是我時常的懷念。她一身淡粉色蕾絲短裙的美好模樣,與那一段夏日時光寫意的詩畫風景,一直深刻在我腦海中。
生命之中,數(shù)十載的煙云之下,曾經(jīng)錯失的風景無數(shù)。我也曾預支了一生的祝福,賜予某一段自己與所愛都不缺席的光陰。我在心里,一遍遍默默地對梅說:你一定要幸福,現(xiàn)在和以后。才不辜負,你與生俱來的詩意美好。
年假時間緊張,每一天都是安排好的。大年初三,是回娘家的日子。吃過早飯,我和先生說想擠點時間去拍幾張雪景。他對我向來寵溺,毫無意外地答應了。我們穿的暖暖和和,出了門。車子開到南山腳下,我們徒步走上山坡。一片白茫茫的雪野,偶有雜草相間,稀稀疏疏的幾棵落葉松樹迎風挺立;一輪冬陽透過干瘦的枝梢,灑下一道道粼光,抬首時分,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這一方荒涼而曠靜的獨特風景,便是我身為異鄉(xiāng)人時想念不已的北方冬天了!漫漫雪野,一串串腳印,串起一段冬日的留戀光陰。
行至高處停下腳步,微閉起雙目,深深吸一口清涼的空氣;家鄉(xiāng)的味道,直抵胸懷!繼而生出無限感動。輕輕抬首,眺望不遠處的一座小鎮(zhèn)。穿過冬夜寒氣未散的薄霧輕煙,久違的深情注視中,那里的每一處院落,每一條街道,我都熟悉。那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分別再久,也永恒親切。而今歲月變遷,時代換風貌,小鎮(zhèn)也有了不小的變化,然而每一次與之相近,依然讓我激動滿懷。遠行千里,也總是相思相念。
這次回老家過年,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像每年一樣,和幾個閨蜜坐在一起聊聊積攢了一年的心事。幾次熱鬧的聚會,朋友太多,說體己話不方便。短短數(shù)日的年假時間,就那么匆匆過去了。同學的愛人江濤,是個有幾分傲氣與嬌氣的女子,在我未離家時便視我為知己,甚而無話不談;我返回濟南之后,她也嬌嗔地怪罪:每次回來都那么忙,還沒和你好好說說話呢!你就走了!是啊,離鄉(xiāng)多年的我,每年都有這樣的感嘆,砸在心頭!
生活和工作所迫,我們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編排人情往來的時間。親情,友情,母親的叮嚀、朋友的惦念,在紛繁過后的靜默中獨自咀味。身在拼搏的年華,有許多事,只能無奈;有許多愛,也只能擱淺;有許多期盼,年復一年……
幾日前,三千里歸程,灑熱淚兩行,一路淚痕依稀地回到濟南城。幾位朋友安排接風洗塵,席間談起今年濟南的冬天不算冷。有朋友問:好像有一篇很有名的文章,我忘了名字,就是寫濟南冬天的風景,蠻美的。我和另兩位朋友異口同聲地說:老舍寫的!濟南的冬天!那位發(fā)問的朋友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哦!原來你們都是文藝青年。÷劼牬搜,我們?nèi)齻也被他逗的跟著大笑起來。這些年來,摯愛文學的我生息于文化名城濟南,與李清照為鄰、與老舍同城而居,一直是我內(nèi)心的一份欣喜和小驕傲。
那個轉(zhuǎn)身而去的冬天,不管自己怎樣留戀,終是頭也不回地走了。記得十一月末的某天,濟南下了第一場雪,自己難抑歡喜,發(fā)了一段很感慨的空間說說。有個好友留言說:很開心,我陪你經(jīng)歷這第一場雪。我想說:感謝每一個,陪我一起經(jīng)歷人生每一場風雪的人。人生最漫長的那些年,我們于年華中放縱,翻越一座座覆雪的山頭。一些生動鮮活的人,曾陪著自己悲歡離合地上演人生。而今,卻已是啞然無聲的模樣。記憶遙迢,也常常想念那些陪著自己穿過暗黑與彷徨,一步步走到雪色明亮的人。一條風塵之路,路上風雪被太多真情暖化,他年相看的自己,必然暖到動情流淚,也必然心懷無盡感恩。
人們都說,春天來了,而我卻難舍一份冬天的情懷。驀然,仿佛自己比季節(jié)更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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