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我們的人的散文

時間:2021-04-21 14:35:13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到處都是我們的人的散文

  說來慚愧,我以前很少來泰順,悠閑地、充裕地來則更少,原因很簡單,以前泰順的路難走,又不可以順道到別處去,是個角落,無事走不著。

到處都是我們的人的散文

  其實,我是很早很早就聽說過泰順的。第一次可能是六十年代初,我父親有機會去泰順,他要帶我去。他那時是溫州茶廠的技術(shù)員,要為廠里做一個“綠改紅”項目,就是我們本來出口蘇聯(lián)的綠茶,人家突然不要了,改要紅茶了,而紅茶溫州沒有條件做,要到泰順去做。我母親那時候正經(jīng)歷“四清”和“社教”,被借調(diào)在外,所以我父親要把我留在身邊,帶我去泰順。后來聽說去泰順路途艱險,要先坐船去平陽敖江,住一夜,再在第二天翻山進泰順,頭尾要兩整天,只好作罷。第二次是八十年代,是一個畫家想請我去,那畫家要創(chuàng)作一幅“遠山的呼喚”,是畫地質(zhì)隊員挑著行囊在大山里跋涉的,他看中了我粗莽的身坯,想讓我當“模特兒”;而真正的大山又只有泰順里面有,叫烏巖嶺,他要帶我去體驗生活。當然后來,我們也沒有去成,我們走了一條捷徑,換上地質(zhì)隊的衣服,在照相館里拍了一個肩挑籮筐的背影。

  第一次去泰順也不記得是哪年了,但有一個很好記的標志,那就是看了電影《廊橋遺夢》之后,開始是被斯特里普和伊斯特伍德的演技吸引,那種成熟又濃烈的樣子,看得人喉嚨發(fā)緊,就是覺得年齡稍稍偏大了一點。后來的興趣點就落在了廊橋上,覺得這橋也確實挺有景致的,是個生發(fā)意趣的地方。就馬上聯(lián)想到了泰順的廊橋,這種聯(lián)想很有意思,因為泰順的廊橋是很早就聽說過的,且知道只有泰順的廊橋才是藝術(shù)的,才是有故事的,當即就決定第二天到泰順去。那時候的泰順還沒有平坦和筆直的公路,先是渡輪、國道,進入泰順就全都是蚊香一樣的盤山路了。記得汽車在山上轉(zhuǎn)了一下午,把我們晃得昏天黑地,傍晚時分到了山底,就抑制不住地吐了。但廊橋還是要看的,因為地理不熟,又沒有人帶路,那一次只是去看了最為著名的北澗橋,以及不遠處的溪東橋。橋是當然的好,但我覺得邊上的環(huán)境更好,碇步、石階、千年的樟樹和烏桕,以及橋周圍的民宅和商鋪,那是氤氳的煙火,是生命的氣息。后來看得多了,也知道了廊橋的奧妙,其實不單單在于造型,而在于它與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與生活的關(guān)系、與年代的關(guān)系、與故事的關(guān)系,這樣就覺得毓文橋、仙居橋、永慶橋、文興橋、薛宅橋更好看。

  泰順的碇步也是好看的。其實南方的水鄉(xiāng)山區(qū),這種碇步是很多的,有石頭的地方,有流水的地方,又嫌造橋花費和麻煩的,碇步是首選的建設項目。但要說精美和規(guī)模的碇步,還要算泰順的仕水碇步,我覺得它上國家級的`文保項目,也是有道理的。當年謝晉先生在泰順看外景時,稱它為“琴橋”,也是因為它的美、它的規(guī)模、它的錯落有致的感覺。你找個角度看過去,再加上流水的聲音,你會覺得,這些石頭能和琴說到一起,不僅僅只是個想象,也是非常恰當?shù)。有一年我陪一個東北作家去永嘉,走碇步的時候,他差不多就是在匍匐行進。北方的作家氣勢大,腳踏廣袤的土地,體會最深的就是西風、烈馬,看到最多的也是大漠、森林,要說見到水,也是奔騰咆哮、一瀉千里的黃河,哪里受得了這樣細錐式的碇步和琴怨瑟訴般的水聲?這是一種可以讓他們腳酸和尿急的聲音,是粗獷的北方所沒有的。后來,只要是北方的客人來,我若想欺負他們,就會把他們鼓動起來,來泰順看碇步,聽腳底追命一樣的水聲。

  泰順的“百家宴”還是值得去吃一吃的,不是說它的味道有多么好,而是說它的規(guī)模足夠大。每年有幾天,泰順人都會挨家挨戶地擺酒,有錢沒錢的都擺,邀自己的親戚朋友過來吃酒,客人邀得越多,就說明自己為人好,就越被人看得起。久而久之,泰順人的擺酒就成了習俗,成了風尚,成了好客的象征,成了鄰里和睦的標志。越是這樣,酒越擺得風生水起,該輻射的輻射,該綿延的綿延,馬路、廣場上都擺,豈止是百宴千宴,萬宴都不止,都擴大成一個地方的節(jié)日了。這些年,每到這個日子,我都會委托泰順的朋友定幾桌酒,我招些溫州的朋友呼啦啦下去吃。我們都是些地道的吃貨,在一起吃了幾十年,吃遍了溫州的山珍海味,我們當然不是為了去吃泰順的土貨,我們是去泰順吃氣氛,吃友情,吃團體的榮耀。

  去泰順最多的是去開“古村落研討會”。好像每年都會有那么一次,借著“廊橋節(jié)”的契機,一些相關(guān)的活動和會議都綁在一起搞。說來也怪,泰順在大山深處,居然會有那么多精致的村落,那么多精美的大屋,這應該說是“謎”,還是“頑強”,還是“創(chuàng)造力”?像胡氏大院,都過去了三四百年,現(xiàn)在還可以作為婚紗照的攝影基地,抑或是“奇跡”?像嶺北村堤的古樹,千年以上的就有七十六棵,浙江省古樹編號一至五十的都在嶺北,這就讓人嘆為觀止了。人人都喜歡返璞歸真,但偏偏這樣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每一次從泰順回來,我都有想寫寫的欲望。泰順有許多地方,當然是美的,那是我由衷感嘆的,但也有一些后來的“神工”和“鬼斧”,我以為那就有點“蛇足”了。我覺得搞好泰順的思路不用太復雜,把山維護好,把水利用好,把古樸的文章作一作,泰順就是最適宜人居住的地方。

  泰順的底蘊還應該體現(xiàn)在提線木偶上,還有就是藥發(fā)木偶上。提線木偶好懂,藥發(fā)木偶,稀奇吧,不明白吧,那都是國家級的“非遺”,是泰順的掌上明珠。提線木偶是一人完成的藝術(shù),木偶的軀干肢體就靠幾根線牽著,輾轉(zhuǎn)騰挪全憑老司的兩只手掌控,嘴是伴奏的樂器,唱的也都是老戲,《南游》也唱,《征西》也唱。我記得第一次去泰順時聽過,有人在一個中學門口擺攤,沒頭沒尾地看一出,一毛;完整地看到底,兩角。藥發(fā)木偶則又是另外一番景象,那卻是晚上的項目。白天,一切都準備停當,把木偶扎在轉(zhuǎn)輪上,把火藥一節(jié)節(jié)地裝配好,只等天色暗下,只等人群吶喊;鸢雅e起來了,鑼鼓響起來了,裝有木偶和火藥的幡竿這時也升了起來,火藥點著了,焰火四濺,火藥又推動著轉(zhuǎn)輪,讓矗立在上面的木偶翩躚起來,在焰火的映照下,《西廂》和《紅樓》都有了別樣的風情。

  到處都是我們的人,泰順也不例外。泰順隸屬于溫州,但又有自己的語言。溫州有很多人在泰順工作,泰順也有很多人在溫州定居。泰順有很多會講溫州話的人,溫州也有很多人聽得懂泰順話。像個個都拿了兩把槍,既會泰順的母語,又會溫州的“外語”,也因此,在溫州地區(qū),泰順人是最早走出去闖天下的。有一年我去芬蘭,在海門林納一家中餐館里吃飯,店主一家進進出出旁若無人地講溫州話,我感到親切,一問,是泰順人。有一年在北京,在十里堡一帶剃頭,店主是一位妙齡少女,會講稍稍有點腔的溫州話,一問,也是泰順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自豪地打著溫州的旗號,同樣也驕傲地亮出泰順的底牌。真是到處都是我們的人。

  泰順這地方我是感到親切的,親切是因為泰順的格局和溫州非常像,小巧、熱鬧,縣府邊上也都是商店,所有人都透著一份放松、隨意、無所謂的樣子,這是與生俱來的溫州人形象,別的地方的人沒有。所以,我也喜歡在小說里表現(xiàn)泰順人,《自備車之歌》里那個看車的女人,就是泰順的。我沒有“嫌棄”她,我知道她的無奈,她是過得艱難才上來溫州看車的,她要是條件許可,也一定會去海門林納開餐飲店。這是我一段難忘又奇妙的相遇。她早已回到了泰順,過著她溫飽又相安無事的生活。我每次去泰順,告訴她,她都會來看我。有時候就在酒店的大堂,有時候也會到房間里來,朦朧的燈光下,人影在話語中撞來撞去,有輕微地觸碰,也有遠遠地顧盼,這種感覺非常美妙。寫到這兒就不知不覺想到了泰順的張書記,他也是老朋友了,自己人,我們“同朝為官”,卻做著大相徑庭的事情,我偏文藝,他重生計。他經(jīng)常會和我說起他的“宏偉藍圖”——優(yōu)雅的生態(tài)和獨特的電影城。噢,泰順真是可以拍電影的,它的茶業(yè)、廊橋、碇步、老屋、非遺,都是極好的電影背景,閉上眼睛馬上就會生發(fā)出景象。有一天看到一張報紙說,泰順還拍過不少電影和電視劇呢,說來給你聽聽,《木偶情緣》《兒子同志》《琴橋悠悠》《情緣廊橋》《溫州一家人》《不能沒有爸爸》《廊橋一九三七》《一個溫州的女人》等,都是在泰順取的景。我想,這只是個開始。我想,還會有下一部的,還會有更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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