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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母親的第八封信的散文
母親，您在天堂上還好嗎？
已經(jīng)好久沒給您寫信了！二零零七年九月您因腦溢血去世，五年來，女兒艱難度日。朋友的接濟、父親的疼愛，女兒這顆思母的心，總算安然無恙地度到如今。
親愛的媽媽，您知道嗎？時過境遷、人是物非，女兒寫這封信，已來到了敬老院。從前潮濕陰冷，死人墓一樣的老屋已像陳年電影存封于過往的記憶中了。曾經(jīng)的憂傷，你守我那些紅塵中絕望的日子隨著你的離世，而成為我一個人的凄涼！
您走后，父親的“腦萎縮”初見癥候，時常手顫、衣服換下又換上，一遍又一遍，莫名奇妙。我愁、父親更愁，他不惜代價買藥。父親的“瘋狂”成了周圍人的笑柄，包括他的兒子們。父親在人們的嘲笑中，脾氣變得暴躁異常，罵起人來，六親不認。沒有人喜歡他，沒有人重視他的病，而我在心焦中，暗暗地難過。因為我知道，父親怕自己有病、怕自己一旦倒下，沒有人為他可憐的女兒洗腳……
因為我自幼被疾病折磨，父親一直覺得我可憐；因為可憐，常常的，父親在暴跳如雷之后，看我的眼神變成了乞求！因為這愛，我那凄冷絕望的`心，而最終沒有凍結(jié)……我們父女相依為命，我深深地愛著父親！可是我的愛阻止不了父親年老的腳步，就像眼巴巴地望著親愛的媽媽那年您逝去一樣，我是那么悲愴無助！而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二零一一年五月，我們父女入住縣城的一家私人敬老院。二零一二年五月，父親去做電療，病情突然惡化，大腦受損、小腦萎縮，起初呈燥狂癥狀，神智不清，半夜三更跳下跳下，后來的一天不小心拌倒，便再也沒有起來。父親從此昏迷了，從盛夏七月開始坐輪椅，像個嬰兒，喂一點吃一點，他再也不知罵人了！
親愛的媽媽，您知道么？那輪椅是十幾年前，醫(yī)生判定我將癱瘓，您為我準(zhǔn)備的，沒想會被父親用上……父親于二零一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凌晨兩點離去，這個消息傳來，我在無奈中恨死了自己！因為那家敬老院收費，父女倆的費用指望父親每月一千多元的養(yǎng)老補助哪里夠用？還要服藥？為了省錢，我主動回到鄉(xiāng)辦的敬老院，那兒至少不收費。臨走，我為父親擦擦臉、趕趕蠅子，只說安置好了，把父親接去，沒想這一去，竟再也見不到活著的父親了！
親愛的媽媽，自從父親去世，我經(jīng)常以淚洗面，我覺得這次傷心比您離去還甚！您知道為什么？因為您的一份愛除了給我還給了哥哥和弟弟；而父親眼里只有我，為了我，他幾乎和兄弟們鬧翻。父親一直認為我可憐，總想讓哥哥弟弟多照顧我，可是他的做法除了讓兄弟討厭我，而起不到任何效果。親愛的媽媽，父親沒有您聰明，可是他這笨拙的愛在今后的歲月里，注定銘刻我的心中！
媽媽，您知道我多想有位親姐姐嗎？因為我這樣的身體，需要一位細心的姐姐或妹妹，給予一份貼心的呵護——可是我沒有。這注定親情的天秤上，今生今世，我的心永遠處于孤單無助！曾經(jīng)我痛恨兄弟的冷漠無情自私虛偽，心寒他們的所作所為，可是現(xiàn)在我想通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有義務(wù)照顧你，包括一母同胞。是的，同為父母的孩子，他們憑什么要照顧你？再說，你有能力回報嗎？他們明知道你沒有能力回報，為什么要為你付出呢？你猶如路旁的一株草，長年累月被大石壓迫，他們是過路的人，歲月的磨礫中，草的衰敗枯萎，與人有關(guān)系嗎？
媽媽，我說這些，您不要難過，在這個以經(jīng)濟為主導(dǎo)的社會里，“愛心”對某些人來說“不可思議”這很正常。面對那些務(wù)實的人，我們除了理解和包容，并沒有理由指責(zé)。紅塵煙火，一個人深陷其中，想不被世俗熏染談何容易？
不管怎樣，想開些吧。親愛的媽媽，我希望您在天堂好好地照顧父親，您們一定要開心快樂的生活！不要擔(dān)心您們的女兒，雖然她腳手指畸形、肩關(guān)節(jié)受限、雙髖關(guān)節(jié)僵直如棍，無法做“穿鞋、穿襪、系鞋帶”這樣的動作，地上掉東西拾不起來；雖然她梳頭洗頭費勁、穿衣?lián)Q衣要借助棍子挑；雖然她形容枯稿憔悴、全身關(guān)節(jié)被類風(fēng)濕病摧殘地慘不忍睹，自理困難。盡管這樣，她談笑風(fēng)聲、依然不說失意，殘指敲字、指點江山，不為別的，只為做父母爭氣的女兒，只為您們在天堂上感到欣慰！
雙親離世，是每個人必經(jīng)的一道坎，如今臨到女兒，女兒不接受也得接受，但您們永遠地活在她心中……
愿媽媽快樂！愿父親快樂！女兒暫時止筆吧！
公元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燈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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