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寵著的歡喜與悲哀散文

時間：2021-06-23 12:42:54 散文隨筆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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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寵著的歡喜與悲哀散文

　　綠蘿、富貴竹、康乃馨，這些近似貧民的花卉，是我的最愛。尤其是綠蘿與富貴竹，自有它們的樸實與厚道，你只需要一瓶清水，它們卻能給予你一個春天。

被寵著的歡喜與悲哀散文

　　那天，路過商場，一個戴著眼睛的很斯文的年輕小伙子攤了一地的富貴竹在吆喝，我被那帶有根須的，沾有泥巴的富貴竹所吸引，帶回幾枝富貴竹回家，養(yǎng)在一個玻璃花瓶里。隨后國慶長假外出旅游�；貋硪豢�，我那可憐的富貴竹，像個缺乏營養(yǎng)的孩子，根須以上的綠葉開始發(fā)黃，病懨懨的，無精打采。

　　長假以后，忙于上班，也沒有時間在意那些富貴竹，只是在清潔房間的時候，給它們換上一份清水，可是，卻日見他們顯出一派無可奈何的衰敗跡象，我有點奇怪，最貧民最容易養(yǎng)的富貴竹，難道真的如它們的名字一樣，富貴起來了？于是，不再理睬，讓它們在那花瓶里自生自滅。

　　先生看著，多次說：扔了它們吧。

　　我也想過，把它們栽培在樓下花園里的土壤里，終究沒有勞動工具，就此罷了。它們價錢的便宜，讓我可以忽略不計，甚至漠視它們的存在。

　　它們就擺放在我家從客廳到臥室的錯層臺階上，我只要回家，對于它們，是抬頭不見低頭總要見的，眼見它們一天天發(fā)黃、變枯，多次想拋棄它們，甚至都懶得給它們換水。

　　一次，家里大掃除，我擦拭家具，拖完地板，看著我的家里窗明幾凈，而那一瓶接近枯死的富貴竹，在我潔凈的家里，是那么不和諧。于是，我把它們丟在門外的垃圾袋里，回來，坐在沙發(fā)上，又覺得富貴竹枝頭的那稀疏的幾片綠葉，在向主人訴說著自己的委屈與忠誠。終于還是于心不忍，又從垃圾袋里撿回來。它們在我家里已經(jīng)有些時日，我卻像拋棄一個可憐的殘疾兒一樣冷酷。于是，把它們又放回原處，換上清水。

　　有陽光的天氣，我也把它們放在秋陽充足的陽臺，希望暖陽能喚回它們的一些生氣。它們照樣半死不活在茍延殘喘。

　　陽光透過白色的麻質(zhì)輕紗，慷慨地撒落在那些富貴竹的身上，它們似乎也想睜開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伸展有些病態(tài)的枝葉，向陽光敬禮，以表示感恩。

　　我放下手中的書本，停下閱讀，端詳著這陽光下的富貴竹。我與它們對視著，它們似乎在向我訴說苦衷與委屈。

　　我慢慢從清水中拿出一枝富貴竹，小心地從它的根部剝起，把那些枯死的葉子，剝離，輕輕地剝離。不一會兒，富貴竹的枝干羞答答地露出象牙一樣的白，再看看它的枝頭只剩下幾片綠葉，似乎像極了被脫完了衣服將要被大人拉進(jìn)盆里洗澡的少女，披上陽光剪裁成的金鏤，有些羞澀，有些圣潔。

　　我把其它幾枝富貴竹也同樣小心剝離出它們的枯葉，用清水洗凈它們的根須，然后重新養(yǎng)在玻璃花瓶的水中。

　　剝離與清除了枯葉以后的富貴竹，清清爽爽的，人見人愛。它們也好像懂得報恩似的，掙脫了枯葉與淤泥以后，似乎在毫無顧忌地瘋長，枝頭的綠色葉片，爭先恐后伸出幼嫩的笑臉，予以回報主人一個生機勃勃的綠色之夢。

　　我對重生以后的富貴竹憐愛之極。

　　我在陽臺讀書，它們陪伴在藤椅邊的茶幾上，我在翻書，它們在靜靜地陪讀，我在電腦旁敲打，它們就在電腦桌上肅靜地傾聽，我在客廳看電視，它們又在電視柜上陪同主人仰望著屏幕。

　　先生說：幸虧沒有扔了它們。我把它們當(dāng)作寶貝一樣，戀著，愛著，寵著。我忘記了它們過去的病態(tài)與委屈，我甚至也忘記了曾經(jīng)對待它們的冷漠與厭惡。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這個視覺時代常犯的錯誤？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犯了這個功利時代常犯的錯誤？

　　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喜歡如今這神清氣爽、綠意盎然、挺拔典雅的富貴竹。它們養(yǎng)了我的眼，悅了我的.心。

　　可是呀，它們原本生活在河渚湖濱、荒野溝壑，它們的理想就是餐朝霞、飲晚露，它們雖然沒有竹子那種“歷歷羽林影，疏疏煙露姿”的風(fēng)姿，卻也有為自己而挺立，為生命而盎然，冷暖自知，遺世獨立的品格。

　　而我們?nèi)祟惼阉鼈凁B(yǎng)殖在家里，把它們修剪、規(guī)范、約束成一種風(fēng)韻淡遠(yuǎn)的印象，一種不可名狀的高雅，一種亭亭玉立的姿態(tài)。于是這些富貴竹有溫室養(yǎng)著，有清水相伴，有主人賞著，以為搖曳著自己落落自賞的風(fēng)姿，就會構(gòu)成主人的精神挑誘。殊不知，人類是最功利的動物。人們首先賦予它們一個高貴的名稱——富貴竹，然后，把自己的愿望理想強加給富貴竹，于是，富貴竹才堂而皇之而成了雅室里的擺設(shè)、主人的寵物。即使是鐘情于富貴竹的，也不過是這一盆枯了，又換那一盆新的，常換常新，更不用說那些一時興起，插一束富貴竹，只為一時之快樂的人了。

　　比如我，昨天買來一瓶清水養(yǎng)殖的紅掌，我覺得紅掌比富貴竹更可愛。

　　看來，與其成為別人眼中的風(fēng)景，倒不如成為自己眼中的風(fēng)景。被寵著也有被寵著的歡喜，被寵著也有被寵著的悲哀。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世道，但是，富貴竹是不懂得這些深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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