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墜落的彩虹散文

永不墜落的彩虹散文

　　錄音機里播放著刀郎的歌曲，熟悉的旋律，帶子也是幾年前的，被我心血來潮地從柜子里翻出，擦去了上面厚厚的灰塵。歌聲在昏暗的房間里飄蕩，刀郎曾是你最喜歡的歌手，那時，我們也總是在這樣昏暗的房間里，在熟悉的旋律中，度過一個個漫長的白天、一個個漫長的傍晚，那時的時間仿佛停滯不會流動。時間，都去哪兒了呢？就好像在眨眼間，我們就都長大了，時間像畫筆般給生活涂滿了陌生的色彩，甚至容不得我們?nèi)ズ煤酶惺芤幌�，時光就已流轉(zhuǎn)，變幻的也不再僅僅只是流年。

　　哥哥，還記得嗎？我是那個你遺失在童年里的布娃娃……

　　我匍匐在地上，吃力地向前爬著，身上的衣服早已布滿土灰，頭發(fā)蓬蓬亂，臉上臟兮兮，早已看不出來是個小姑娘的樣子。我要爬向前，爬過那磚墻下面的拱形小洞——挑個大點兒的，就能容下一個七歲孩子的小小身體。爬過去，我就可以看見小學(xué)校園是什么樣子了，就可以看見那里的孩子在玩兒些什么。小學(xué)校門距離我家不過百米，可是對于尚且不會走路的我，卻猶如遠在天涯般遙不可及。

　　那時候，我不會走路，不能上學(xué)，不能玩耍，所以也就沒有朋友。村子里的孩子，誰會愿意和我玩兒呢……直到后來，我的生活中升起了一道絢麗的彩虹，使我結(jié)束了自己每天癡癡地想著爬過拱形小洞的日子——我有好朋友了！

　　龍哥是我的表哥，大我五歲，那時，也不過是一個滿屯子瘋跑的小小子。我記得那時哥哥特別活潑，人緣也好，村子里的孩子都喜歡和他做伙伴。但是，哥哥每天都要來看我、陪我，雖然我不能陪著哥哥滿世界追蝴蝶。那時候，奶奶還健在，哥哥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家里，陪我聽奶奶講故事，或者是用玉米稈給我做小玩具，或者是用撲克牌給我變魔術(shù)。后來，家里的大人們說，那時哥哥最怕的是我肉嘟嘟的小拳頭和蠻不講理的神情。

　　八歲那年，經(jīng)過無數(shù)艱難曲折，我終于上學(xué)了。那一年，哥哥五年級。小學(xué)一年級的我，其實還不怎么會走路，坐著長條形的板凳還會向后摔過去。所以，下課的時候，我還是不能和小朋友們一起玩兒，在別人的眼里，我仍舊是孤獨的，但清晰的記憶告訴我，那時自己已經(jīng)是多么的滿足和幸福。畢竟，我可以看著文字像音符似的在黑板上亂跳，可以看著孩子們在操場上鳥兒似的飛奔了。然而，哥哥卻并不滿足，他興高采烈、飛也似的跑向我，跟我說等放假的時候要帶我去村子南面的.小河邊玩兒。那是個多么美麗卻也是多么遙遠的向往！我用質(zhì)疑的目光望著哥哥，哥哥明白我的疑問，就說他可以背著我去。就這樣，在那個周末，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背著一個更小的，出現(xiàn)在了距離村子幾里外的小河邊，哥哥累的滿頭大汗，我的視野，卻被哥哥第一次延伸到了更遠的地方……

　　這個小男孩，成了我童年最忠實的也是唯一的伙伴，扯著哥哥的衣襟兒，我經(jīng)歷了自己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的多彩生活，也就是因為哥哥，我經(jīng)歷了很多其他女孩子不曾有過的“瘋狂舉動”。跟著他，我踩著梯子看過房檐下小鳥的家，用玉米胡子搭成小窩眼巴巴地等著小燕兒歸來，看過小蝌蚪是怎么在河里調(diào)皮搗鬼，甚至觀察遍了房前屋后所有小草的類別……我的童年最深的記憶，就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哥哥傻乎乎地笑……

　　直到我長大了懂事了，媽媽才和我說，如果不是哥哥，也許我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開朗的性格，甚至，還會自閉和自卑。

　　我上初中那年，哥哥已然外出打工了，我的學(xué)習(xí)生活也較之前繁忙很多。于是，曾經(jīng)形影不離的小伙伴兒，變成了一年僅僅見面幾次的兄妹。一見面，哥哥從不像別的哥哥那樣親昵地逗我，而是扯過我的書包，問我學(xué)習(xí)的近況。哥哥小時候成績不好，知道自己不能給妹妹的學(xué)習(xí)做任何輔導(dǎo)，就抓起我的復(fù)習(xí)提綱，挨個地給我提問、聽寫，最后還要嚴厲地重復(fù)著他對妹妹的警告，一定不能放松學(xué)習(xí)。

　　上高中那年，我離開了那個生我養(yǎng)我的小村子，我的家也搬到了小鎮(zhèn)上，與此同時，哥哥也開始去外省當木工。我們在不同的領(lǐng)域，同時成了“忙人兒”，于是，只有每年的年底才能見上一面。大人們都說，我們都長大得太快了，還總是拿我們兒時的故事說笑，只是，幾乎每次哥哥回來，媽媽都得認真而嚴肅地重復(fù)一遍：在樂樂孤獨的童年里，感謝上蒼給了她這么個哥哥，讓她的世界，升起一道絢麗的彩虹！

　　我不知道哥哥是怎么知道我沒有上大學(xué)的消息的，我從小不怕哥哥，唯獨這個消息沒敢親自和哥哥說，我承認，自己在剛剛輟學(xué)的時候還沒有那么的勇敢和坦然。那天晚上，哥哥給我打來長途，跟我說沒關(guān)系，在哪里跌倒了就在哪里爬起來，無論我做什么，都是他的好妹妹，但前提是無論我做什么都必須努力。應(yīng)該說，我早就想到哥哥會這樣說，可是當我真的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心中仿佛涌上了一股來自兒時的暖流……

　　刀郎嘶啞而渾厚的歌聲把我飄飛得漫無邊際的思緒拉回到眼前昏暗的房間，我的身邊，卻沒有了哥哥兒時淘氣的身影。記憶，是握不住的蒸汽，卻擁有神奇而強大的力量，推動著生命，慢慢騰起。成長，也許就是告別慢慢轉(zhuǎn)化為習(xí)慣，就是挫敗漸漸醞釀出堅強。

　　哥哥，我是你遺失在童年里的布娃娃，你是我人生旅途中一道永不墜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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