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都已注定散文欣賞
過了今年這個冬天,他在這里便整整兩年了。時間過得真快,以往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仍歷歷在目,仿佛就在昨日那樣近。在那年冬天夜里,鞏璋從林稼祥那兒接錢的雙手顫抖著,一剎那,他也明白,他的生活現(xiàn)在才是真正的開始。也許是太累了,他和林稼祥連衣服都沒解開便一頭扎進床上睡去了。等林稼祥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他去里屋一看,鞏璋仍舊大睡著,微微一笑,出門而去。寧靜的小山村并沒有因為來個外人而擾亂她的生活方式,甚至于當(dāng)林稼祥在路道上走的時候,也沒有人詢問鞏璋是否已經(jīng)離開。
他徑直來到村子的一家店鋪前,對里邊喊道:“老板在嗎?”不一會兒探出一顆腦袋,“林稼祥啊。老板不在,好像是去朱員外家了。有什么事嗎?問我就可以了。”林稼祥笑道:“原來是幫忙的伙計啊。給我來兩斤花生米,要脆的。嗯,熟牛肉也來兩斤,不,還是要三斤吧,要新鮮的!钡昊镉嬎坪鯖]聽清楚,呆在那里沒有動。“快去啊,愣在這里干什么?”這時候伙計緩過神來,問道:“今年怎么先吃上了,往年不都是吃自家獵得的野味嗎?”林稼祥有些不耐煩道:“問那么多干什么,還不快去?”只見那人笑著跑了進去,不一會兒捧著兩包裹出來了,說:“喏,東西都在這,包好了。”林稼祥接了過來,掂了掂,微微點了點頭。那伙計又說道:“保證分量足,來年還指望你賣點獵物給我們小鋪子呢。老板特別交代,騙誰都不能騙你的。怎么,要不要來二斤酒?”“不了,我那過冬的酒不是還沒喝嗎?”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那伙計一個人對著他的背影默念著:“那他今年怎么上山。俊
鞏璋睡醒時,林稼祥正在往鍋膛中添木柴!八蚜?我剛剛燒了些熱水,在那屋澡桶里呢,正準(zhǔn)備叫你,卻自己醒了。去洗個澡,再換身衣服,看咱倆身材差不多,先湊合著穿我的,過兩天再買新的!闭f完他又低著頭專心的燒火了,鞏璋不由得特別感激眼前這個叫林稼祥的人。他沒說一句話,按照他剛才指的方向,來到了另間屋子。桶就擺在這間,正騰騰的冒著熱氣,而旁邊的繩上,搭著幾件衣服。
等他出來的時候,林稼祥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見到煥然一新的他,說:“怎么樣,是不是舒服多了?快吃飯,一會找村長去,讓他出面,添點錢,先把房子買下再說!膘栬皼]有想到,在這個山村里,竟然還有如此豐富的晚餐,而且還能遇到這么好的一個人。他慢慢坐下,猶豫道:“有酒嗎?”林稼祥愣了一下,說:“有!苯又銖墓褡又信醭隽藟樱吧嚼锏木,有些烈。”他笑著說。
有時候真的很奇怪,酒可能真得是個好東西。鞏璋和林稼祥由開始的拘謹和小心,不一會隨著一碗碗見底而關(guān)不住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林稼祥醉醺醺地說道:“如果真的想在這住,先買房。你有了錢,這不是難事。但今晚不能了,我喝醉了。但我心里清楚,雖然你不說,你是個文人,一個有知識的人,既然流落到這里,肯定有你的原因!彼似鹜氲酪宦暋案伞北阋伙嫸M,鞏璋也陪著!澳悴徽f,我也不問?墒侨绻憧吹闷鹞伊旨谙,我就交你這個朋友!焙髞淼氖拢悴恢懒?善婀值氖,一向不會喝酒的鞏璋,卻沒有喝醉。最后,他和林稼祥又昏昏的睡去了。
醒來時天已大亮,他竟比林稼祥先起的。他隨便看了看,四周的環(huán)境非常好,幾處人家的炊煙裊裊升著,多么和諧,他不禁舒暢的笑了起來。而他身后的房子,原來是四間石砌的小屋,三間一字排開,而旁邊的這間,更似臨時搭起的小屋。只見林稼祥才里面走了出來,“怎么起的這么早?”鞏璋答道:“不是,也剛剛起來!绷旨谙榭此詡(cè)的屋子發(fā)呆,解釋道:“原先建房子的時候,打算搭個棚子,養(yǎng)些雞啊、豬啊什么的,后來發(fā)現(xiàn)沒用到,就擱置了。一會吃早飯,然后去村長那!彼帚@進了屋里,留下鞏璋一個人站在外面。
由林稼祥領(lǐng)著,鞏璋才算第一次認識這個村子。一條河?xùn)|西流向,兩旁是村道,稀稀落落的青石板散開在路面上。村子的房屋建設(shè)大體是一樣的,厚厚的墻壁,木制的窗,院子的圍墻便將路上的一切阻擋在外面。各色不一的木門,相同的是每次它的開啟或關(guān)閉,都會有那種非常不潤滑的“咯吱”聲,似在低沉敘述它所知道的村中歷史和見聞。整體上共有四排房子,全是向著河流延伸的趨勢而擺開的,除了幾戶散落在山坡半腰處外,這里的房屋全是正對著河流,突出彰顯了人們對這條不知名的清河的依賴。不難而知,這四條村路均是以事不關(guān)己的悠閑姿態(tài)睡在門前,而每家的人們除了耕作、行路外,最多的便是坐在自家的臺階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鄰居或?qū)Π兜泥l(xiāng)人閑聊著?赡苁呛铀(jīng)常漫過兩岸的緣故,青石的臺階和墻上均有幾條模糊的水線。呵,其實人們家的臺階是高出路面很多的,除非遇上大雨,否則往年的夏季雨季來時,最多漫到兩個臺階而已。房屋背后靠山,站在山上四處縱眼望去,滿處的青翠,惟有那條出山的路有著獨特的標(biāo)志而清晰可見。如若站在最高處,天閣密林,絳云沼澤,墜龍?zhí),還有衣山湖,都是隱約可見的。這里的最高處,便是村子西邊偏南一點方向的望月天峰了。
那里的山已是起伏不斷,不知怎的竟向懸崖外伸出一角來。站在上面,若是天氣好的話,腳下的墜龍?zhí)逗驼龞|方向的衣山湖被村子里的河緊密相連的情景,清晰可見,一覽無余?墒且蛭挥诤拥纳舷掠,兩處卻有著巨大的差異,著實讓人難以忘懷。衣山湖那兒不似墜龍?zhí)兜貏菹嗖钌醮,那里算是一塊平原。河水在這里放慢了速度,慢慢的蓄滿了水后才戀戀不舍的繼續(xù)西去。湖的南面生長著山區(qū)常見的樹木,幾處還有竹林的身影。又因此處土壤肥沃,也沒有人來耕種,便不似別處的山那樣細細松松長著植物,這里安靜的樹木悠閑的繁衍,一根一根,漸漸緊密起來,就成了現(xiàn)在的天閣密林。之所以稱之為天閣,大概是村子里的人不相信她確實屬于此處吧。
鞏璋現(xiàn)在還清楚的記得,當(dāng)年林稼祥帶著他找村長的情形。那是多么善良的一個人啊,兩年前的他幾乎和現(xiàn)在一個模樣:花白的頭發(fā),中年稍稍偏老的形象,態(tài)度溫和,全然不似村子里的人們那樣簡單。似乎有著某種經(jīng)歷而滋長了些許經(jīng)驗,那是一種知識,是閱歷讓他懂得了如何面對問題,更重要的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不停地思考,所有的問題都不會只是表面那樣簡單。自鞏璋真正的見到他起,似乎在心中就開始欽佩他了。
“村長,他真的是無家可歸了。一個人流落到這里,我們不應(yīng)該趕他走,至少讓他住一段時間再說!绷旨谙檎嬲\的懇求道!拔抑浪膯栴},可是那些大戶不同意啊。我就是讓他留下來了,沒有房子,他住哪啊,總不能天天和你擠著吧?還有,就算你容下了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又如何謀生?”這確是真的,村子里幾乎所有能營生的東西,土地,貨物,都被那些富人控制著,如果他們不允許,即便待在這里,也是寸步難行的。林稼祥說道:“村長,你看這樣行嗎?我們從地主林守財那兒買間房子,他的空房不是很多嗎,只要他同意了,以后就好說了!贝彘L點上火,抽了幾口煙,煙桿泛著黑黢黢的光,看似有些年頭了!霸捠侨绱,可是得有錢啊……”鞏璋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慌慌張張的,想要辯解著。這一切都被林稼祥看在眼里,還未待村長說完,他搶在鞏璋前面道:“他也沒有幾個錢,前天我親自去趟縣里,把他唯一看似值錢的東西當(dāng)了。雖然沒換多少錢,但是應(yīng)該可以買幾間破房子的了!膘栬靶睦镆惑@,開始明白了什么,也默默感激他起來,也為自己的莽撞而差點壞事自責(zé)不已。村長吐了一口煙霧,慢悠悠的說道:“他們嘴上說不讓外人進,一則怕他們打亂現(xiàn)在的‘平衡’,二來不肯定自己能從里面撈些好處,F(xiàn)在既然有錢了,就好辦多了。那好,趁現(xiàn)在還沒到中午,我就陪你們走一遭!
三個人走在稍稍泥濘的小路上,河北岸的雪已經(jīng)融化完了,對岸的石縫中仍舊殘留著一絲絲的白,怕是停不了多久。
林守財?shù)募页齾s大了些外,其他的.和村子里常見的房屋沒什么區(qū)別。而朱當(dāng)和林盤戶或許是進城次數(shù)多的緣故,房子建筑另有特色,引得不少人評頭論足。
“村長,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真是稀客啊!彼憩F(xiàn)出極大的熱情,給鞏璋的感覺倒是不錯!翱煺堖M!绷直P戶較林守財年輕些,而村長的年齡介于他們兩者之間。此時看上去,林守財?shù)念^發(fā)幾乎全白了。簡單的寒暄之后,村長便開門見山,道:“情況是這樣的,這個外人,”他伸手指了指身旁的鞏璋,“你也見過了。他想在這里住下來,你看呢?”村長看著他。林守財用近乎惋惜的語氣說:“不是我不反對,林盤戶昨天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了,我若同意,不就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了嗎?”村長和林稼祥聽到這些話,心里暗暗笑了幾回,都明白這是說給外人聽的。村長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要說在村子里住下來,是可難可不難的事。如果有間房子,日后再勤奮點,差不多就可以了。可是呢,說到房子,就難辦了!彼⒁曋质刎,見他沒有絲毫的神色改變,于是直接闡明了來意,“你村頭不是有幾間廢棄的房子嗎?”怕他坐地起價,又特別講著它的位置,“就是山腰那間,一個鄰居也沒有的。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賣給這個外來人,你看怎么樣?”林守財聽到“賣”這個字,立刻有些興奮了,他不露聲色,慢悠悠說道:“村長,我那房子可不是閑著的啊,我明年正準(zhǔn)備把它當(dāng)做倉庫使呢,屋后坡上不還有兩間嘛,足夠了!绷质刎斠娝麄儧]有什么變化,知道瞞不過他們,話鋒一轉(zhuǎn),說:“既然村長都親自為他說情,我呢也不好拒絕。這樣吧,你若買了下面的三間,后坡的我也用不著了,索性一起給了你?偣参彘g房子,一口價,一百五十元,要現(xiàn)大洋!彼坪鹾ε滤麄兺锨贰Rf這價格,其實也不貴,若放在平時,倒是可以買三間新房,不過他送了兩間倉庫,便相差無幾了。村長轉(zhuǎn)頭看了看他們,是在問覺得價格如何。林稼祥知道鞏璋不懂得這里的情況,便說道:“林叔,要說這一百五十元,確實也不貴,但是他一個外地人也沒有多少錢。您看一百怎么樣?如果您覺得不行,我們就只能到林盤戶大叔那問去了!
“一百塊?開什么玩笑!我那可是五間房啊!绷质刎敶舐曊f道。屋子里靜極了,誰都沒有大聲出氣。此時,偏房的珠簾子動了起來,探出一顆腦袋。鞏璋定眼一看,是個約摸十六七歲的女孩。“娟兒,你出來干什么?爹爹正和客人談事情呢,快回去!绷质刎?shù)恼Z氣立即降了下來。“父親,母親讓我問你我們中午飯吃什么!彼陕曋蓺獾恼f道,一雙大眼睛卻不停地轉(zhuǎn)動著,把屋里的人掃視一遍。“讓你母親自己決定啊,這事還要問我啊?快回去,父親這還有事呢!比岷偷恼Z氣無不彰顯他深沉的父愛,而那女孩聽話的轉(zhuǎn)身回屋也一覽無遺的流露出父女二人平日里關(guān)系是何等融洽。待那女孩消失在簾子后時,林守財又開口道:“那我就再退一步。加上屋后的那個小山頭,一百二十元,不能再少了。房子雖然舊了,可是還那么結(jié)實,打掃一下就可以住人了。倉庫嘛,你們可以放些貨物啊,地勢高,即便下大雨也沒有關(guān)系的!眲偛潘睦锞拖氲,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買房子了,那幾間空房也閑了多年,早就打算不管它了,不曾想會有人買它。其實他也不在乎這幾個錢,沒必要為此而影響心情。也許她的到來,他心里舒暢不少。其實他也知道,一百五十塊,本就不高的價格。卻又不想這個年輕人到林盤戶那里受騙,如果他一氣之下回來了,免不了尷尬許多,便讓了一大步。
村長此時心中早就同意了,只是他不知道鞏璋究竟有多少錢。他回頭看了看林稼祥。林稼祥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道:“好,就這個價了。多謝林叔了。”他似乎比鞏璋還有高興。當(dāng)時有村長做公證人,就寫下契約,都簽了字,畫了手印。林稼祥如釋重負的說:“那好了。叔,契約先放你這,晚些時候我拿錢來,到那時一手交錢,您再把契約給我。”“這是什么話,我還能不信你嗎?東西你先拿著,錢什么時候交都行!绷质刎敐M不在乎的說道。這倒是實話,林稼祥當(dāng)年買的那塊地,也是他的,然而卻用了兩年的時間才湊足了錢。
所有的正事都辦完后,林守財大方的說道:“好了,沒什么事了。大冬天的,我們大伙兒喝點小酒暖和暖和再說,今天中午就留這了!笔愕霓r(nóng)家形象,樸實、真誠,但還是被村長客氣的拒絕了,他終究沒有挽留住他們。這便是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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