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特立的德育理念與策略
作者：徐厚道
湖南第一師范學報 2007年03期
中圖分類號：G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4369(2006)04-0001-05
徐特立在漫長的教育實踐中，一貫高度重視德育（含政治教育、思想教育、道德教育）。1913年至1919年，他在湖南第一師范擔任教育學、各科教學法和修身等課程的教學，其間撰寫了《教育學》、《小學各科教授法》等著作。在《小學各科教授法》里寫到“修身科”，就是我們現(xiàn)在小學開設的“思想品德”課和中學開設的“政治”課。他指出：“蓋小學所授各科，莫不有關德育，然各科均有特定之目的，對于德育只可謂有間接關系。惟修身科則直接以陶冶情操、育成品性之目的，是修身科之特色，亦所以居諸教科之首也�！盵1]修身科“居諸教科之首”，也就指明了德育在學校中居首要位置。可見，他對學生的思想道德教育是何等的重視呵！
樹立崇高理想 發(fā)揚傳統(tǒng)美德
徐特立認為，我們的教育一定要有革命性，要“教育后一代成為具有共產(chǎn)主義思想品質的人”。1942年，徐老在《解放時報》上發(fā)表的《再論我們怎樣學習》一文中，提出“在青少年一代中進行思想和道德教育，其根本目的和任務就是要造成其無產(chǎn)階級的意識形態(tài)�！彼Ｍ扒喑鲇谒{而勝于藍”，青年一代要把老一輩開創(chuàng)的革命事業(yè)接過來，而且要干得更好。他具體指出，培養(yǎng)青年革命性主要有三個方面：第一，培養(yǎng)崇高的革命理想，既共產(chǎn)主義理想。這是一個人最堅實的精神支柱和最強大的思想動力。有了它，“就會有充沛的政治熱情”，“眼光就遠大了，心胸就開闊了，對自己的要求也就更高了”；有了它，“就能正確處理革命事業(yè)和個人利益的關系，就會抵抗得住一切錯誤的侵襲”；有了它，“就是在最困苦的時候，也會感到幸�！�。第二，培養(yǎng)革命的志氣，這就是“能擔起偉大的建設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的重任”，“能保持旺盛的斗志，蓬勃的朝氣，成大器，做大事�！盵2]青年是老一輩的接班人，應該像老一輩那樣有革命的志氣，有遠大的抱負，興旺老一輩所創(chuàng)立的家業(yè)。第三，培養(yǎng)“無我、無畏”的作風�！盁o我”，就是把革命利益放在第一，從不計較個人利益和個人得失，“考慮的不是從國家和社會那里多取得什么，而是自己要為國家和社會貢獻什么”，“對人民、對國家、對社會的態(tài)度是‘給’而不是取�！盵3]無畏就是“不怕兇惡的敵人，不怕艱難困苦，不怕失敗挫折，不怕流血犧牲”。他特別強調，“要創(chuàng)造就要克服困難”，“應該迎著困難前進，為了革命事業(yè)，困難再大也決不屈服，要在任何情況下也不垂頭喪氣，越是困難的時候，越要精神振作，昂首闊步前進，這就是我們無產(chǎn)階級的革命性”。[4]他指出的這三項，可以說就是我們學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崇高目標。此外，他還闡述了德育的許多具體內容。
徐老也十分重視用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教育學生。1912年他為長沙師范學校提出的校訓是“公、誠、儉、樸”。他教育學生，說得最多的是誠信，諄諄囑咐青年要養(yǎng)成誠實可信的品德，腳踏實地，不占便宜，不自欺欺人。他在湖南省第一師范編寫的《小學各科教授法》講義中，明確提出“修身科”的教學目的就是把學生培養(yǎng)成為“誠實忠良之國民，以進于社會道德之生活�！盵5]他說：“一個人最怕不老實，青年人最可貴的是老實作風。”[6]他告誡人們，如不能誠實守信，結果會“把社會信用失掉，使自己孤立而垮臺，并且人格也喪盡�！盵7]徐老一生都把誠信作為自己的行為準則，他是誠信作風的楷模。徐老還強調以勤儉樸素艱苦奮斗的精神教育學生和青年人。解放后，他在《對青年人的幾點希望》中指出，青少年不要“以為長征時期過去了，延安時期過去了，從此可以坐享清福了，那是很不對的。要知道，創(chuàng)業(yè)難，守業(yè)更艱。革命前輩經(jīng)過幾十年的艱苦奮斗奪取了全國勝利，但要保持這個勝利，就還要繼續(xù)艱苦奮斗，搞好我們的社會主義建設，不然，革命勝利的果實，可以得而復失�！盵8]1962年冬，他給《長沙晚報》寫過這樣的題詞：“創(chuàng)業(yè)難，守業(yè)亦難，須知物力維艱。事事莫爭虛體面，老老實實，勤儉建國http://m.clearvueentertainment.com，發(fā)憤圖強�！彼�說：“勤儉兩字是永遠永遠需要的，現(xiàn)在需要，到了共產(chǎn)主義社會也需要。有了勤儉，社會才能前進�！盵9]
徐特立認為，德育不能超越兒童心理發(fā)展的年齡階段提出要求。因而，德育不僅要有目的地培養(yǎng)人的思想道德素質，而且要適應身心發(fā)展的規(guī)律，依據(jù)青少年年齡特征，促進兒童整個個性心理的和諧發(fā)展。
履行“人師”職責 彰顯“身正”風范
徐特立精辟指出：“教師是有兩種人格的�！币皇钱敗敖�(jīng)師”，即教科學知識，教學問；二是當“人師”，即教行為，教怎樣做人。人師對“學生的品質，學生的作風，學生的生活，學習的習慣”，都是要管的。他并且強調“人師與經(jīng)師二者合一”。[10]每一個教師，都應該認真地履行教書、育人兩方面的職責。只做“經(jīng)師”，不做“人師”的現(xiàn)象，是一種不能寬恕的失職行為。
當好人師，教師要加強自己的修養(yǎng)，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個“先進分子”[11]、“模范人物”[12]。他指出：“做人民教師的人，他的思想品質的好壞，也就格外顯得重要。”[13]在1952年寫的《教育札記》中，強調“教師之所首要者品性，次于品性者為教授能力�！痹缭凇缎W各科教授法》里論述修身科的十一種教授方法時，指出：“以身示模范，以為兒童之表率，最為重要……故教師當自慎其言行而以身作則。”的確，教師只有切切實實在點點滴滴的言行上，以身作則，為人師表，對學生才有說服力和感染力，學生才會心悅誠服地接受教育。同時，在傳授各門文化科學知識的過程中，也才能自覺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恰如其分地聯(lián)系實際，并以自己美好的思想、品德、情感、世界觀等“潤物細無聲”地影響學生，從而陶冶學生的思想情感�？傊�，“教育家應了解政治并總合各種科學才能稱職�！盵14]
徐特立在1938年就自稱為“身教主義者”。[15]他清楚地指出，教師應該以嘉言懿行誘導學生，使其思想上信服，行動上順從。這就是“其身正，不令而行”的作用。
關愛寬容學生 實行民主管理
徐特立說過：“教員要有教育家的風度，要有熱愛的心情，對學生要有很大的感染力，要有偉大的氣魄�！覀円鰣@丁，不要做樵夫。”[16]這就告訴我們，愛生是教育的前提，也是師德的核心。
徐老認為，在社會主義條件下，“學生和先生的關系是同志式的關系�！盵17]這種師生關系是平等的、民主的、自由的、親切的、和諧的。平等的師生關系，“要求教師對學生民主”，“打罵、不講道理，不要民主制度是封建社會的特點，今天用來對待人民，甚至對待人民兒童，這是嚴重的封建殘余。”[18]
徐老強調，教師要高度熱愛學生、關懷學生，“看見青少年就高興”，千方百計施教，“總要使他進步”。熱愛學生是教師的天職，是教師高尚情操美的體現(xiàn)，也是建立良好師生關系的前提。他在湖南一女師范任校長時，對學生的關心就像外婆對外孫女一樣。學生對徐校長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愛護，十分感動，她們親昵地稱贊自己熱愛的老校長為“徐外婆”。他認為，要從生活上關心照顧學生，從思想上關懷溫暖學生，對學生的身體健康也要關懷備至。當時有姓湯、姓余的兩個學生，死命讀書，嚴重地影響了健康。徐特立建議二生停學休息，免得日后后悔莫及。為此，他在黑板上寫了一首詩：“我勸湯生并勸余，勸君休業(yè)莫躊躇。為何瘦得皮包骨，不愛身軀只愛書�！背浞煮w現(xiàn)了徐特立對學生的愛護之情。有因家境貧寒難以繼續(xù)求學者，求助于先生，他必盡力想方設法，甚至從自己的薪水中補貼一部分。教師憑借自己的威信和對學生的愛護，以及由此而產(chǎn)生的和諧的心理關系，就能使學生受到鼓舞和激動，從而自覺地、積極地奮發(fā)上進。
徐特立反對資產(chǎn)階級的師生關系，“反對放任自流”，認為教師要嚴格要求學生，把學生教好。如果學生表現(xiàn)不好，教師就應該采取同志的態(tài)度，幫助他，教育他。同時他也反對封建主義的師生關系，指出嚴格不是嚴厲，嚴厲是封建的，如體罰等，那是使教師變成了統(tǒng)治者，而學生則變成了被統(tǒng)治者�？梢�，師生的情誼既要有父愛的嚴格，又要有母愛的仁慈。教師只有把尊重學生和嚴格要求學生結合起來，在尊重、熱愛、關懷學生的基礎上嚴格要求學生，才是真正的“愛”，師生關系才能更深入、更持久。
徐特立強調指出：“我們要培養(yǎng)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勞動者。”[19]而創(chuàng)造是一種十分復雜和艱難的腦體結合的勞動，特別需要寬松的環(huán)境和和諧的氣氛。因此他認為，應該多方啟發(fā)兒童和青少年對新事物執(zhí)著地探究，鼓勵他們樹立創(chuàng)造的大志，具有冒險精神，敢于超越常規(guī)。徐特立曾吶喊：“要進行思想解放”，“思想頑固還不如思想混亂較好；少年老成還不如少年荒唐較好�！盵20]這話對于抨擊陳腐的教育觀念，點燃年輕人創(chuàng)造的思想火苗，是很有份量的。他主張發(fā)展學生的個性特長。這也是為了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造性。因為，“限制個性的發(fā)揮和奔放，就不會有所創(chuàng)造，不能發(fā)揮每個人的天才。”[21]由于個人的稟賦、愛好、性格以及環(huán)境條件等有所不同，有些人往往只在某一方面展露才華，而其他方面則一般，甚至有某些缺陷。教師若是用一個固定的尺度和框框去要求他，這樣的人才苗子就一定不能很好地成長。學校、教師應該對其施以專門的教育，精心培育，幫助他們發(fā)揮長處和優(yōu)勢。對于學生“與眾不同”的創(chuàng)造個性與不成熟的創(chuàng)造，教師也要給予包涵、寬容、理解與幫助。
徐特立以學生超過先生為榮。他認為，學生雖然是老師教出來的，但從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來看，“學生一定要超過先生，甚至要打倒先生”�！昂髞砭由稀保扒喑鲇谒{而勝于藍”自然“也是先生的光榮”。[22]古往今來，承認“青出于藍”的教育家不乏其人，而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看作是“先生的光榮”者，并不多見。這種欣賞學生的高尚情操，正是高明人師的成功法寶。
徐特立認為：“民主是智慧的產(chǎn)地，領導的方法”，辦學校，“不是靠校長一個人獨干，或黨、或學生來獨干，而是要黨、政、群合作分工共干�！盵23]學校必須實施民主管理。就學生方面而言，就是教育者要組織學生進行創(chuàng)造性自治，培養(yǎng)自我管理、自動研究、自主工作的能力。
徐特立對民主管理學生，提出了許多精辟論述，可以概括為以下八要八不要。[24]即：要實行思想自由，不要思想統(tǒng)治；要讓其發(fā)揮個性，不要拿一個模式鑄造學生；要培養(yǎng)濃厚的教育空氣，不要空洞抽象的思想指導；要有輕松味，人情味，不要一切政治化，單調而枯燥；要溫暖、體貼，不要壓抑、強迫；思維爭論中，要冷靜考慮不同意見，扶持、豐富正確的一面，不要碰到不同意見就不滿，甚至打擊不正確的一面，拿大帽子壓人；要加強學生自治，不要包辦把持；學生會要為學生服務，不要順著學生會的系統(tǒng)去布置行政任務。
他創(chuàng)辦的魯迅師范，實行的就是由學生自己管理自己，自己教育自己的民主管理原則。班長、組長及學生會和俱樂部的干部，都是由學生民主選舉產(chǎn)生的。學生自己的會議，自己來主持，自己的事由自己來管理，定期開會，集體商議，討論總結自己班組的`學習和工作，另外學生還可以推選自己的代表參加學校的校務會議、教務會議、訓育會議和總務會議，參與商討學校各方面工作，反映學生的意見和要求，供學校和教員參考與改進。學生的畢業(yè)鑒定，主要由學生集體來做。學校各班每月召開一次由班長主持的班務會議，全班同學對關系全班的重大問題進行民主討論。對于犯了錯誤的同學，不是用行政命令處罰，而是采取耐心細致的說服教育，以理服人。學校還成立了學生的自治組織，以此培養(yǎng)學生的集體主義精神，鍛煉學生的組織領導才能，發(fā)揮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和集體智慧，并促進師生的感情和了解。
總之，徐特立關于關愛寬容學生、實行民主管理的理論和實踐，就是肯定學生不僅是教育的客體，同時也是教育的主體。成功進行德育，必須充分調動學生的自覺性、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
巧謀“理”“情”交融 篤行感化教育
徐特立教人之道的精髓就是感化教育。所謂感化教育就是，教師憑借自己的威信和對學生的愛護，以及由此而產(chǎn)生的和諧的心理關系，使學生受到鼓舞和激勵，從而自覺地積極地奮發(fā)上進。他認為，教師與學生之間，只有心理相容，默契相通，教育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教育者對學生進行思想品德教育，特別是改造學生的不良品德時，應該堅持實施感化教育。感化教育的效果，取決于感化的真誠性、理智性和針對性。
感化教育的思想基礎是“理”與“情”的融合。首先是讓學生充分明理，心悅誠服。徐特立說：“我們的教育是革命的教育，其目的是教國民不是教順民，應反對無理的服從及自己沒有了解的盲從。一切紀律只是自覺的遵守，不是受到無理的外力壓迫而遵守。因此，對于破壞紀律的學生，不是懲戒而是說服�！盵25]他進一步指明：“說服的方法不是由教師片面的注入，而是雙方的討論和研究。不是壓抑學生的堅強意志，而是增加對問題進一步的了解，以正確的知識來克服無知的盲動。”[26]對學生不良的思想行為提出批評是不可少的，其目的在于提高學生的認識。徐特立說：“學生讀書不好，總要使他進步，用教育批評的方式和他談話�！盵27]所以，教師批評時要體現(xiàn)關懷之情，講究批評的藝術，使學生易于接受�？梢姡f服的方法是師生民主的雙向交流的方法，使學生明確“做什么”，“為什么這樣做”，“怎樣做”，對道德現(xiàn)象進行比較、分析，明辨是非好壞，樹立正確的道德觀念和理想。從而培養(yǎng)發(fā)展學生的自我意識、自我控制、自我改造、自我評價等能力，教會學生自我修養(yǎng)的方法。只有這樣，教育效果才會明顯。
他認為，在普通學校里，向青年進行共產(chǎn)主義思想教育，必須緊密地與現(xiàn)實聯(lián)系起來，要“把馬克思主義的宇宙觀”，“貫徹到學校各科課程和實際生活的各個方面去”。[28]學生的日常學習和生活，是進行思想教育最經(jīng)常的途徑。這是一項艱巨而細致的工作，教師應“盡量發(fā)揮天才，大膽創(chuàng)造”。還“要廣泛的組織各種形式各門學科貫徹思想教育的座談會”�！鞍呀�(jīng)驗和存在的問題及時反映出來，以便大家展開討論”。
徐特立重視教育中的感情陶冶。他認為，作學生的說服工作不能“性躁”，簡單粗暴，而必須根據(jù)教育對象不同特點做過細的艱苦工作�！案腥诵恼�，莫先乎情”。說服教育既然是雙向交流，那么教育者就應該誠懇耐心，循循善誘，以情感使學生消除心理隔閡，增強師生間的理解，引起感情上的共鳴，從而激起進取精神，自覺調節(jié)自己的言行，長善救失。
詩教是徐特立感化教育思想的一個重要內容。實施感化教育，要力求使學生在一種愉悅和美好的藝術享受中受到深刻的教育，詩教就是這種寓德于美的好形式。我國是有著豐富詩教傳統(tǒng)的國家，很早就有“詩言志”的格言�？鬃泳褪且粋�善用詩來教化弟子的教育家，他說過：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徐特立繼承了我國詩教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他把詩歌看作是如同格言一般，同是“道德之金科玉律”，[29]因為詩歌“于國民之性質，境遇最適切，又為家庭、社會所習聞，易于感觸”。[30]他指出：“教育學生不應該用強制的方法，更不應該有粗暴的態(tài)度，中國古代溫柔敦厚的詩教，今天還用得著�！盵31]20世紀20年代，他在湖南第一女子師范學校任校長時，便寫下著名的黑板詩《校中百詠》。這些詩是他就觀察到的學生品德、學習、生活等方面的優(yōu)點或缺點后，有感而發(fā)，隨時寫上黑板的，幾乎天天都有新作。黑板詩的開篇為：
“早起親書數(shù)十行，格言科學及詞章；
為便諸生一流覽，移來黑板擰前廊。”[32]
這首詩表明徐特立把詩教看作對學生進行校風、學風、作風教育的一種重要手段，因此把書寫黑板詩當作一天的第一件大事，是對學生進行教育的第一課。其內容也是很豐富的，除詩詞外，還有格言和科學知識。
對學生來說，使他們終身受益而永志難忘的是反映他們當時實際生活的“黑板詩”。如有一首是從教學檢查中，徐特立看到女孩子們數(shù)學學得好，十分高興，詩興即發(fā)：
“女兒智力何曾弱，十二三班作例觀；
學算剛剛三載半，幾何三角一齊完�！盵33]
這首詩是與徐特立倡導婦女解放，創(chuàng)辦女子教育的主張相貫通的。學生們得到校長的贊許，自然受到了極大的鼓舞與激勵，更加奮發(fā)圖強，勤奮好學的學風就這樣潛移默化地形成了。
徐特立的“詩教”以鼓勵贊許為主，也有批評。他的批評語意委婉，催人淚下，完全沒有教訓和挖苦意味。
比如：有一天，有個別學生嫌飯菜不好，飯后，到廚房里借故打碎了碗。對這種損壞公物的行為，徐特立認為是關系到一個人的思想品德問題，當即就找來打碗的學生進行說服教育，第二天一早又寫黑板詩曰：
“我愿諸生青出藍，人財物力莫摧殘。
昨宵到底緣何事，打破廚房碗一籃�！盵34]
“人非圣賢孰無過，只怕當時不自知。
破碗重重置廊下，諸生一見應回思�！盵35]
學生讀了這些詩，深受感動，慚愧內疚不已。
又如：有些學生晚上進寢室腳步很重，踩得地板咚咚響，還一邊走路一邊說笑。徐特立并沒有正言厲聲地批評，而是在學校顯眼的地方寫下黑板詩：
“腳尖踏地緩緩行，深恐眠人受我驚；
為何同學不相惜，不出嘻聲即足聲？”[36]
這些詩寫得明白流暢，親切感人，收到了明顯的教育效果。
少用懲戒方法 嘔心轉化差生
感化教育與懲罰無緣，與體罰無份。徐特立一貫主張積極疏導和實行感化，力戒壓制和懲罰。這是因為，學生之所以觸犯紀律，有的是“出于一時感情的沖動”；有的是是非不分，“自以為合于真理”，堅持己見。在前一種情況下，學生事后常�；诤�，即使不加懲罰，學生“也可能自己認錯”。后者在沒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單純地進行懲罰，就會出現(xiàn)兩種情況：其一是“無理的屈服，即盲目的服從”，“使學生逐漸成奴性”，其二是“更增加其不滿，另找尋報復的機會”，“使學生更加橫蠻不講理了”。所以徐特立說：“懲戒方法以不用為是�！盵37]
當然，徐特立并不是主張完全不用懲罰。他說：“如果在事實上有加懲罰的必要，必然是屢戒不悛重犯相同的錯誤�！奔词乖谶@種情況下，也應該對他體貼入微，“和當事人共同商討懲戒的方法，以示愛護他和轉變他的誠意，切不宜抱敵對的態(tài)度�！盵38]
徐特立認為，對學生必須完全用誘導勸告和幫助的方法，絕對禁止強迫威嚇，甚至敲打的手段。1952年，他在《小學校的體罰問題》一文中指出：“在人民民主國家的小學校里，還存在著體罰，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即是與人民民主制度對立的問題，與我們的社會制度根本不相容的問題�！盵39]徹底地解決體罰問題，一是必須提高教師的思想意識，使他們清除“舊社會傳統(tǒng)下來的有害的偏見”，能“以關心國家利益的精神教育兒童”；二是必須“制訂完善的學校管理制度、教導制度，以及授課以外的學習方法等等”，使教師“得以從思想上、從組織上、從學術上來指導兒童”。[40]
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應該在塑造學生的靈魂上多下功夫，要清除各種形式的罰教。即使對有缺點和犯了錯誤的學生，也不要硬灌“苦藥”，而應該盡量尋找和運用他們樂意接受的方法。
轉化差生，是德育工作中的一個難點。所謂差生，是指那些屢犯錯誤、思想品德不良的學生。徐特立說，對犯錯誤的學生，不能冷淡、疏遠和歧視，要從愛護的角度出發(fā)，真心誠意地、滿腔熱情地給以幫助。在做工作時，要耐心細致，循循善誘，把學生個人的前途與國家的命運聯(lián)系起來進行開導，像慈母希望孩子那樣，用滾燙熾熱的心去熔化他心靈上覆蓋的冰霜，從而使他感到溫暖和親切，樹立起改正缺點和錯誤的勇氣和信心。如何使犯錯誤的學生思想通，感情順，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師生之間架起一座感情的橋梁，打開思想信息傳遞的通道，教師才有可能對學生喻理曉義，告訴應該怎樣做，不應該怎樣做，從而提高他的覺悟和分辨能力。這是順理成章，因勢利導，進行感化和疏導的基本條件。否則，思想抵觸，感情疏遠，思想信息也無法傳遞，感化和疏導也就無從談起了。1946年9月，《教育通訊社》在致徐老的一封信中，談到陶端予和鮑俠影用感化教育改造兩個調皮學生的經(jīng)驗，教育界有異議時，徐特立親筆批注：“陶的辦法已收了效果，可以證明行得通”，[41]關鍵是教師的決心、細心和耐心。他指出，行不通，不是這個方法本身有問題，而是教師水平和能力不夠。他始終認為：“教師只要善于發(fā)現(xiàn)，善于因勢利導，學生的長處就能發(fā)展，缺點就能克服，就可以成為有用的人�！苯逃咧灰錆M信心，不斷提高自身的素養(yǎng)和教育水平，運用徐特立所倡導的感化教育手段，是一定可以做好轉化差生的工作的。
收稿日期：2006-04-29
作者介紹：徐厚道(1938-)，湖南常德人，湖南理工學院教授，湖南省心理學會榮譽理事長。研究方向：教育心理、徐特立教育思想。湖南 岳陽 414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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